第520章 意气之争(1 / 2)

读完三位墨者的来信,管黔滶才算是彻底明白了,此次蜀国国内,将底层民众折腾得水深火热,原来是墨家少子、二十一郎在北边搞的大动作所致。

管黔滶的内心确实是非常震惊的!

但跌鼻、冶徒娱、耕柱子三人的信件,却有些用力过猛。

什么立场决定什么思想,他们目前已经是“墨家少子”的忠实拥趸,南郑政权的中坚重臣。是故墨家三子竭力劝说管黔滶,回归墨家,归附少子,在蜀内应,共成大事。

尤其是跌鼻,本身个性爽直,且自诩与管黔滶私交甚笃,故而话讲得非常直白,也非常不客气。

跌鼻直言:个体游侠之力量是不足以改变这个乱世的,必须依靠墨家集体的力量。同时诸侯也是不可信的,唯一正确的道路就是“墨者为王”,靠墨家夺取执政权,来用墨学治理天下。

其实管黔滶进入蜀国,特别是发展起“一火会”这个地下组织之后,也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思想上有星星点点的松动。

但是一个的思想转变是需要过程的,管黔滶当初可是对俱酒的“墨家改良主义”嗤之以鼻的,现在要他转而支持这一思想,管某人的面子往哪搁。

这其实已经是墨家在“救世”之路上的路线之争。

管黔滶恢复了神色,并不谈论信中之事,而是与北郭寿及另一位墨家弟子畅叙别离之情,聊些当初往事,并以酒食招待,然后送入客房歇息。

之后管黔滶召集苦获、已齿、邓陵子道:“此次蜀中之祸,墨家竟然不能脱得了干系。”

苦获疑惑,问其缘由。

管黔滶:“少子俱酒,违背墨子‘非攻’遗训,擅动刀兵,播撒狼烟。百姓之苦,少子难辞其咎。”

管黔滶基于墨家内部的路线之争,将蜀国上层对普通民众的欺压与戕害,竟然甩锅到了俱酒头上。

其实蜀国的这种阶级矛盾,已经形同干柴烈火,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整座大厦。

即使细究这个“火星子”,也不是俱酒的南郑兵,而应该是巴蜀两国再起刀兵!

非要说俱酒在巴蜀盆地这场混乱中的作用,有一个非常贴切的词——火中取栗!

邓陵子首先激动起来:“弟子早就知道,俱酒此子顽劣,诚非墨家之人,当初师祖昏聩糊涂,竟引此子入门……”

“大胆!”管黔滶勃然大怒,攻击俱酒可以,但绝对不能攻击自己的恩师,墨家的创始人墨子。

邓陵子情知说错了话,默然退于一旁,不敢再言。

苦获紧拦着说:“师尊所言极是,故弟子认为,行刺蜀相,当为首选。”

管黔滶将目光投向已齿,已齿作为弟子中老成持重的一位,他的意见往往能够起到中和的作用。

但已齿却没有对视管黔滶投来的目光,而是将头低了下去。

已齿刚才通过北郭寿,听闻了俱酒在蜀北的一系列作为,尤其是以墨家理念治国的所作所为,心动不已。

其实在蜀国发展“壹火会”,也主要是已齿在勉力操持,是故他对少子俱酒的路线,还是有一定的心理认同的。

所以已齿刚才提出发动“壹火会”起义,哪怕占山为王,暂时对抗蜀国贵族。并不认同刺杀是一件能够改变大局的好事。

但是,在管黔滶面前,在一众比较激进的师弟面前,他不敢,也不愿多说。

管黔滶没有从已齿这里找到答案,但他心意已决。

在“救蜀”这条道路上,管某人一定要和老二十一掰掰手腕,这不是意气之争,而是路线之争、理念之争,更是墨家正朔之争!

管黔滶低声道:

“蜀中之乱,罪在首恶。首恶为谁?蜀王也。故首恶不诛,蜀乱不止;首恶伏诛,蜀乱则已。”

“故而,管某决定,刺杀蜀王,以终结蜀中之乱。”

已齿惊愕地望着管黔滶,他没想到,管黔滶居然选择了行刺蜀王,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条危险的道路,甚至可能导致辛苦建立起来的“一火会”分崩瓦解。

已齿立即起身阻止:“师父不可,蜀宫重门击柝、蜀王戒备森严,岂可等闲刺之?”

邓陵子听闻师父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兴奋得眼睛冒火,听闻已齿之言,立即起身反驳:“蜀军蜀将,土鸡瓦狗尔,全无邓某眼中之敌。”

管黔滶沉声道:“此战,管某亲自动手!”

这下子不仅已齿,苦获和邓陵子也出言阻止:“师父不可!”

管黔滶:“不必多言!”

三位弟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激进。他们不知道的是,管黔滶已经悄悄的在心中和俱酒较上劲了。

已齿再次作出最后的努力:

“师父,行刺蜀王,兹事体大。无论是否成功,‘壹火会’必将遭受暴击,甚至不复存在。墨者自是无畏,然‘一火会’中蜀民何辜?”

管黔滶道:“某已有良策。”

三位弟子齐齐拱手道:“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

管黔滶道:“祸水他引!”

管黔滶一行十数名顶尖的高手,悄悄潜入郫邑,对蜀王宫以及蜀王的行踪进行了仔细的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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