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左图所部被围,俱酒一点也不着急,对这些嚣张跋扈惯了的蜀军,先饿几天再说。
本来以章蟜与儿良两部兵力,据险而守,围死蒲左图一万余残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俱酒还是担心蒲左图困兽犹斗,必须进一步增加兵力,一定要将蒲部全部吃掉。
俱酒将目光瞄向已归附的氐人。
连年征战,巴蜀盆地北部的青氐人,整个部族遭受到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两个立国五百年的氐人国家:昔阝与平周被灭掉了,无数氐人青壮战死在沙场,无数氐人妇孺老幼背井离乡。
青氐,已经完全沦为大国争斗的附庸,丧失了东山再起的机遇和重新建国的土壤。
符溪潇对这一点看得非常清楚,是故坚决不入吐费城中的王宫,坚决不再继续称王,而是甘愿作一吐费城主,用自己在南郑学到的治理经验,抚平氐人流血的伤口,为部族在乱世之中留下根脉。
俱酒装了装样子,谦让了一番,最后深表遗憾地表示,此事容后再议。但将原昔阝国、平周国的地盘,全部交由符溪潇来打理。
理论上讲,符氏管辖的范围较原来的国家,还拓展了不少。
因为穿越者的出现,历史上的蜀王北伐昔阝国与平周国的故事没有来得及发生,蜀王那个叫葭萌的弟弟,也没有机会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苴国,吐费城的名字也继续叫了下去,而没有改名叫做葭萌。
巴蜀盆地的北部门户,自然而然地并入了南郑的管辖范围。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吐费城都成了俱酒的治下之土,那么就没有必要在吐费城周围布置重兵。
氐人武装目前总数约有六七千,包括从关头撤回来兵卒,以及吐费城中残留的兵卒,还有平周城内的部分留守军卒。
目前战争还在继续,氐人的武装也是武装,必须充分利用。
何况俱酒的南郑军中,就有许多氐人,一样在享受着南郑优军优属的待遇,享受着军人在整个社会中较高的地位,给这些降卒做了很好的榜样。
可是还得考虑氐人民心怨战,人心思定的因素,以及维护巴蜀北部稳定的需要。
于是俱酒提出建议,以符溪潇之名下令:父子俱在军中者,父归;兄弟俱在军中者,兄归;独子无兄弟,归养。
经过这一番精简汰涤,悉心挑选,留下精兵三千五百余名,俱酒按照南郑军制,以五百人为一营,编为七营战斗团队。
同时下令从“蟜军”、“良军”和俱酒的“中军”中各拔一营兵力,与氐兵混合编制,组成近六千人的队伍。
当前“蟜军”与“良军”正在前线作战,肯定不可能立即划拨队伍归入,这些事情要在战后才能逐步完成。
不过俱酒所在中营倒是拨出人马,成为这支新军的主心骨。
就是要在建军之初就做出这样的顶层设计,必须严格落实“掺沙子”的战术,让这些氐军一开始就明白自己队伍的组成情况,而杜绝将这支队伍建成一支纯氐人的武装。
为充分发挥符溪潇的影响力,俱酒大笔一挥,将该军定命名为“潇军”。符溪潇自然不可能到军中就任,遂任命章蟜代行主将之职。
同时任命度柳为副将。而度柳的弟弟度复,则留在吐费城,担负城防和符氏的保卫之职。度氏兄弟必须拆散,这不是怀疑,而是起码的制约机制。
这一切安排,都有着明确的目的。既要充分利用氐人的兵力,为征伐巴蜀增加力量,又要防范新归附的异族心怀鬼胎、尾大不掉。真正要做到镇抚结合、恩威并重。
还有一千余水军,则全部归入了淳于浩的“浩军”,目前主要负责沿嘉陵水道,源源不断向前线运送粮草、辎重的任务。
儿良的“良军”死死守住了剑门天险,章蟜又统一指挥“良军”和“潇军”两支主力,蒲左图是虎也得趴着,是龙也得盘着,败局已定。
蒲左图瞪着血红的眼睛,明知剑门凶险,仍然连续指挥蜀军向着剑门方向发起了数次冲锋,包括他赖以成名的“龟阵人梯”。
但蒲左图显然不懂得畏惧大自然,这样贸然从正面进攻剑门,剑门不要面子吗?
在当世堪称装备最精良的“良军”加持下的剑门,堪称一道铜墙铁壁,针扎不透、水泼不进。
结果,儿良与羊图在谈笑间,轻轻松松地又给蜀军造成数百人的伤亡。
章蟜一见蜀军异动,立即在后方派出小队袭扰,搞得蜀军神经紧张,风声鹤唳,军心大乱。
最最要命的是,蜀军粮草已经所剩无几!
一天夜里,一名蜀军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章蟜营垒的前方,将整个人躲在草丛之中,用枝杈挑起一条白麻,轻轻地挥舞着。
前哨迅速将军情上报,前营校尉下令停止射箭,派出小队,将该人搜身之后,五花大绑带入营中。
举白旗投降,这是东西方不约而同、约定俗成的军事习惯,其肇始可能要更远古,其寓意也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大概因为古代贵人穿染色衣,而普通百姓穿没有染色的衣服,称之为“素衣”。举白或者说举素,表示自己地位低下,愿意向对方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