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顾不得魏国公主体面,也顾不得放肆大哭之后的残妆,简单收拾一下,立即亲自前往天牢。
她必须面见端氏君,告知此次赋诗的重要性和严重性。
夜色下的天牢,隐约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巡夜的魏军的痕迹。
聂政身形几晃,几片树叶飘下,人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天牢的屋顶之上?
天牢角楼的灯火摇曳,魏卒甲猛地一皱眉,向着天空张望片刻,然后又吸了吸鼻子:“兄弟,何处在炙羊肉?”
魏卒乙也猛嗅了几鼻子:“嗯,嗯,还是烤羊腿!定是楼下那帮竖子在夜半偷食!”
魏卒甲:“待某下去察看一番,兄弟辛苦!”
魏卒乙:“哥哥快去,只要有羊腿,不苦不苦。”
聂政确实背了一条刚刚烤好的羊腿,用软软的绵羊皮紧紧地捆扎好了,以保持其温度和香气。
几个兔起鹘落,堪堪接近天牢中间,那里是关押俱酒的小院,被层层叠叠地包围在最中间,最安全也最保险。
突然间,聂政将身形隐在屋脊之后,神情紧张起来。
他警惕地左右看了半天,定晴向着俱酒所处的屋顶张望。
不好,屋顶有人!
但聂政毕竟是顶级的刺客,也是极有城府、极懂战术的高手。在敌方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不可贸然出手。
上次在左邑客栈,如果不是聂政在屋顶守株待兔,最后控制住赵人头目,那么结局将会完全改写。
聂政左右审视一番,左晃右突,无声无息地迂回到侧方,从一间一间的屋顶之间,像狸猫一样向中间悄悄摸将过去。
偶尔有天牢中的光火闪过他亮晶晶的眸子,从不同角度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像极了正午的猫眼,一开一合,稍纵即逝。
俱酒补了两天的觉,然后就睡不着了,甚至还有点腰酸背痛。
人啊,真是贱骨头,不能闲过两天,两天之后各种无聊、不适甚至病痛都会找上门来。看来,生命在于运动,砖家诚不我欺!
天牢的夜间,寂静到了极致,俱酒口中咬着一根麦秸,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胡思乱想。
“哗啦啦……”屋顶传来一阵瓦片的响动。
俱酒嘿嘿冷笑两声,聂二愣子,是今晚吃得太撑了?还是功力减退了?!
屋顶继续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俱酒不解地睁大眼睛,尼玛,找到昨晚的漏洞很难吗?
突然前坡洒落一片灰尘,几乎眯了俱酒的眼睛。接着又是轻微的揭起屋瓦、拨弄屋顶的声音。
咦?!
俱酒突然间一个激灵,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仔细盯着屋顶。
聂政昨晚的洞口在后坡,而现在的声响来自前坡?
不好!不是聂二愣子!
俱酒“扑”的一声吹灭油灯,一个鹞子翻身跃起的同时,手中已将枕下的匕首抓在手里。然后滚到墙角,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
来者是谁?
魏欲杀我?
魏侯若想要某的性命,必定会午时三刻,开刀问斩,彰显魏国赫赫武功;或者碗中下毒,暴病而亡,多么简单!怎么会这样偷偷摸摸地结果自己呢?
赵人复仇?
嫁祸魏国?!
嗯,很有可能。上次在客栈把赵国算是得罪死了。韩国使臣被赵国刺客杀死在魏国监狱,这节奏就非常战国,尔虞我诈,暗箭明枪!死一俱酒而离间魏韩联盟,还祸及秦、晋,又可向楚国邀功,这买卖很划算啊!
黑暗中俱酒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小心脏不住地怦怦乱跳,情不自禁地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更紧。
聂政看清楚了,屋顶有两个黑衣人,一身干净利索的短打扮,黑巾蒙面。一人猫着腰四处张望,似在放哨;另一人匍匐在屋顶,正在埋头挖弄着什么。
聂政“刷”地一声拔出黝黑的宝剑,星光之下,杀气顿生。
此时,一队巡逻的魏军举着火把从屋顶之下的道路经过,远处屋顶之上的两人立即俯下身子,一动不动。
聂政也收起宝剑,隐起身形,屏住呼吸,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公子屋顶的两团黑影。
当巡逻的魏军渐行渐远,屋顶的两个黑影交汇了一下眼神,又开始继续挖洞。
突然,随着一阵风声,一团黑呼呼的东西重重地砸向放哨的黑衣人。
黑衣人显然身手不弱,侧身一闪,黑呼呼的东西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重重地落在匍匐在屋顶的黑衣人背心。
不好!有毒气!
嗯?羊肉味毒气?
电光石火之间,聂政已从黑暗中直扑上来,借着飞起的身形,重重地向黑衣人踢来。
没错,聂政没有使用他的快剑,但他的身形依然保持飞快的水准。快剑聂政名满江湖,但某的快腿同样不是浪得虚名。
这是因为经过刚才的观察,聂政明白了黑衣人不是魏人。因为魏人犯不着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但聂政仍分不清对方是友是敌,但见公子危在旦夕,想起公子那种像死猪一样的睡相,聂政止不住的心惊。
为了不心动装备精良的守狱魏军,聂政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