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起雨来,寒意侵袭,把熟睡的季妃红冷醒了。
她起身从包裹格子里取出厚被子盖上,这才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厚实的新棉花被子结结实实的盖着,让她一夜好眠。
而后,又伴随着雨声沥沥,她醒了过来。
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她起身洗漱换衣服。
推开木格子镶嵌白色细棉纸的窗户,她看到庭院里小雨簌簌的下个不停,天色又转冷了。
“嘁——”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需要加衣服了。
她今日穿了一条夹棉的海棠红小袄,下面系着一条天水碧色八幅湘裙,整个人看起来简直亮丽得不行。衣裙穿的艳丽了,外面就不能再艳了,否则看起来会很吵闹。于是从包裹格子里挑出一件纯白兔毛披风裹了,想了想,再从商城里花很少的倾心值买了一件墨狐皮大衣,抱着衣服走出门,去看冷血醒了没有。
走到隔壁门前,看到门开了半扇,于是径直走了进去,嘴里喊道:“我来了哟——”
声音伴随着人一起来到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冷血跟前。
冷血睁开眼,顿时觉得春天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这才知道何谓人在身旁,如沐春光。
就连下了一整夜的冷雨都不那么讨厌了。
圣女姑娘穿着纯白色的毛皮披风,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淡淡粉色的腮边簇拥着雪白的毛绒绒,更显得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格外惹人怜爱。
冷血看着季妃红,季妃红也在看着冷血。
——大捕头今天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看着比昨天好多了。昨天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几乎让人以为是看到尸体了。
果然,他说自己体质奇佳,并不是在妄言。
“下雨了,你冷不冷啊?”
说着,季妃红把手里的墨狐皮披风递过去,冷血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接。
“嗯?”季妃红不解的看着他。
冷血看着她,道:“太贵重了。”
这件披风整个全是一丝杂色都没有的纯黑,亮盈盈的仿佛可以照见人影,可知其十分贵重。再者,她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子,去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狐皮披风?据他所知,这澄江县所有商铺都找不出这样一件披风来。所以……原本这件披风,她是给谁准备的?
这么一想,冷血年轻的心里,第一次浮现出酸酸涩涩的滋味。
如同咬了一口还未成熟的青苹果,虽然一时间满口酸涩,但舌尖似乎又能尝到一丝淡淡的回甘。
——很神奇的滋味,让他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闻言,季妃红却笑了起来:“几乎没花钱,你不要我就丢掉了。”
她自己不喜欢纯黑色的衣服,而且这件披风是一眼可见的男款。
冷血连忙道:“别。”顿了顿,又声音低低的问道:“我能不能问问,这件衣服,原本是属于谁的?”
季妃红不解的歪歪头,冷血看到她的小动作,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跟着狼群捕猎的时候,看到草丛里白兔那细细柔柔的绒毛,心里那种难以压抑的冲动陡然就冒了出来。
明明外面下着冷雨,他却有些发热。
定定神,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季妃红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爽朗的笑了起来:“什么啊,就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啊,我还能给谁?”
她的一言一行似乎都能撩拨他的心弦。
明明冷血也能看得出来,她的言行都是发自本心,并非有意撩拨。
可是尽管心中清楚明白这一点,当他听到她的回答的时候,还是难耐那酸涩的滋味退去,再次涌上来的是狂喜的浪潮。
冷血简直不敢相信,从来淡定自如到被很多人说冷漠的自己,竟然能有这样剧烈的情绪起伏。
这样的自己,让他本人都感到有些陌生了。
脑子里转过了许多思绪,时间其实只不过一瞬间罢了。
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神,伸出手接过那件墨狐皮披风,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多谢你。”
只是花了几个倾心值而已,冷血却这样认真的感谢自己,季妃红有一点点赧然,摆摆手道:“小事而已啦。”
冷血常年冷淡的英俊面庞上流露出几分笑意,仔细的把披风穿在了身上。
温暖的感觉顿时包围了他,还有一丝丝他熟悉的,竹叶兰花的淡香袭来。
——披风被她一路抱着过来,沾染上了一点她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怎么的,思及此,冷血的耳根又开始泛红了。
年轻人就是脸皮薄。
还容易上头。
冷血可能并不理解何谓“上头”,但相信很快,他就能切实的体会到了。
…………
冷血有些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很是陌生的一种感受:惬意。
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冷血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惬意。
他的生活由来都是与这个词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的生活前半部分是由饥饿、风雪、日晒雨淋,与天争命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