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清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臂脱力一般,熨斗闷闷砸在了熨衣板上,她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噙着泪水,喃喃道:“我的博儿,我的博儿,我……我三年六个月零五天没有见过他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落下,滴在她刚刚熨烫好的衬衣上。
“您知道他和谁结过仇怨吗?谁最可能想害死他?或者说您的丈夫有和谁结过仇吗?别人借着杀死王文博来报复他?!”程亦安语速飞快,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宋美清摇摇头,手臂机械的动作着,她缓缓回答:“他说博儿是自作自受,活该有此劫难!”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王越。
“为什么?他是王文博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宋美清凄然一笑,说:“我也想知道,就算博儿不优秀,就算博儿也有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唯一的孩子!想到博儿,我心都要碎了。”
程亦安还想再问,突然外面的吴谢池咳嗽了两声,程亦安立刻撕下本子上早已写好的电话号码,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宋美清还没熨烫的衣服篓里。
下一秒,王越推开衣帽间的门闯了进来。
他面带愠色看向室内二人,在看到宋美清脸上的泪水后,立刻冲着程亦安怒道:“你对我的夫人胡言乱语了什么?她现在精神状态不佳,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伤害她?”
程亦安连忙做出害怕的样子,连连摆手道:“我没有,王教授,我进来都没有说什么话,您夫人一直在熨烫衣服,您看这一叠都是她刚刚熨烫的,我就夸了一句她衣服熨烫的又快又好,真令人佩服。然后您夫人就落泪了。我没有说别的话。”
看到王越愤怒的神色,宋美清几乎立刻握紧了熨斗,仿佛那是她的武器一般,她瑟缩着低头,不敢直视王越的视线。
王越看向那厚厚一摞已经熨好的衣服,神色稍稍放缓,他随手翻看了几下,冷哼道:“熨烫几件衣服而已,当不得警察同志你的称赞,我夫人现在精神状态不佳,没办法接受问话,麻烦你尽快离开我家。”
说完,他气势汹汹的朝外走去,程亦安趁机捏了捏宋美清冰冷湿润的掌心,指了指衣篓子用气声说:“想查你儿子的真相,联系我!”
然后迅速跟在王越后面离开房间。
房间外面,吴谢池表情冷硬,对上王越的视线时,脸上越发怒气翻腾。
“请你们离开我家,我不欢迎你们的打扰。”王越沉声道,脸上再无虚假的笑意,快步走到门前,打开大门。
大有程亦安他们再不离开就要叫保安上来的架势。
“你真可笑,在妇孺面前耀武扬威,却在未知风险前面做起了缩头乌龟!”
吴谢池淡淡回道,然后率先走出大门。
吴谢池的话显然深深刺痛了王越,他脸上的肌肉不可自控的微微抽动,像是在强行克制自己的愤怒,他咬紧牙关,从喉咙里狠狠吐出一个字:“滚!!”
程亦安连忙跟上吴谢池的脚步,嘴里还喊着:“师兄等等我,别滚太快。”
她前脚走出王越家,身后的门立刻重重关上。
想到最后王越破防的样子,程亦安沉甸甸的心里,终于有一丝解气。
吴谢池在电梯里等着她,二人沉默不语,迅速回到车里。
直到坐在车里,二人才不约而同的长长松了口气,王越家里的氛围实在是太压抑了。
“怎么样?有收获吗?”吴谢池率先问道,他刚刚在客厅当明枪,干扰王越,几乎不可能获取有效信息,主要想靠程亦安从宋美清那里获得突破。
程亦安面色凝重的微微摇头,说:“宋美清被王越精神控制太严重了,几乎不敢有反抗的心思,我有试探她,她对王文博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还牢牢记着和王越分别的日子,不和王文博来往应该是迫于王越的淫威。”
“她对王文博的死相当痛苦,她说了一句话,说就算王文博不优秀,王文博自身也有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唯一的孩子。这个王文博自身的问题是什么,还需要再研究研究。我给宋美清留了我的电话,看她对王文博的母子情分有多深吧,能不能战胜王越的精神压迫。”
吴谢池听了,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感伤,他轻声说:“让一个母亲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这是何等的残忍,而更残忍的是,在她以为还能各自安好,还有机会见到时,孩子居然死了,如果不是她被王越pua太久,对王越的恐惧压过了悲伤绝望,恐怕她早就崩溃了吧!”
程亦安讶然的望着他,她没想到吴谢池对宋美清的剖析居然如此精准,像是……像是感同身受一般。
她想说点儿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什么都不适合说,沉默就好。
车里诡异的静默了一会儿,吴谢池抬手揉了揉眉心,接着说:“我在外面问了王越有关王文博异常生活状态的问题,王越只说王文博不求上进,好逸恶劳,因为频繁找家里要钱,才被他赶出家门的。”
“那他后面是为什么突然发怒的?”程亦安问。
“因为我质疑了他面对王文博死亡的冷漠态度。我说即使儿子再让他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