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得,就这么闷着头把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如果不是林卿云提起这些,她只怕到死也不会去回想那天发生的事。也不会这么清楚的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也哭过闹过。
她哭闹的时候,宋承义却从来都没有心疼过她。一次都没有。
心口一阵刺痛,黄春花逃避的死死攥住胸口前的衣服,一遍遍的否定。
“不,你说的不对,欺负我磋磨我的都是我公公婆婆,和我男人没有关系……”
“对,和他没有关系。我的日子明明过得很好,我是军官夫人,我住在这么好的家属院里,房子又大又体面,别人都要给我笑脸的,这些都是我男人给我的,他对我很好的……”
这些话看似像是在和别人说,实际却是在一遍遍的自我催眠。
像这些年受了气以后的每一次一样。
那模样,清醒又疯癫,看着格外割裂。
林卿云毫不留情的打破她的幻想。
“他对你好?好在哪里?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把你当做免费保姆,对你呼来喝去好,还是心里窝火的时候无缘无故把你当出气筒泻火好?”
“黄春花,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穿着,你身上这件衣服,都已经掉色磨破了,已经穿了四五年了吧?”
“宋承义如果真的在乎你疼爱你,会连身像样的新衣服都不给你买吗?”
“估计你就算是告诉他你想买衣服,也会被他斥责不会持家过日子吧?”
黄春花身形猛的一晃,心头遭遇重重一击。
她又说中了。
最开始的时候,宋承义每次看她穿新衣服,都会特别不耐烦的指责她乱花钱。
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好花才需要不停的换漂亮花瓶来配,你就是路边的狗尾巴草,费那劲干什么?”
林卿云一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肯定又说中了。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宋承义的虚伪与恶心。
当年她们刚结婚不久,林卿云就隐约发现了他婚前的耐心体贴其实都是装出来的,真实的他一肚子的毛病。
只不过当时碍于她的地位能力,宋承义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刚刚一看黄春花一身破旧衣服,精神萎靡,满眼疲惫,手上还格外粗糙遍布老茧的样子,就知道宋承义这些毛病不光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黄春花的嘴唇抖了又抖,眼睛都憋红了,眼泪控制不住的疯狂往外流。
“你说这些话,是想让我觉得我很可悲是吗?你是故意来嘲讽我的对不对!看我过得这么差,你一定很开心吧?”
林卿云嘲讽地勾勾唇角。
“你难道不可悲吗?把自己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这种渣男身上,竟然还真的相信他是对你好的。”
“你可悲又可笑,我不妨直接告诉你,宋承义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他这样的人,就算跪在我面前求我复合,我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看你这么喜欢军官夫人这个位置,我也好心的提醒你一句。”
“你最好别想着只要你安分,一直照顾他们一家老小,就能一直顶着这个头衔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他这种混蛋,永远不会觉得有人照顾自己就能满足,他只会不满没有更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围在自己身边。”
“你看他平时忙里忙外,整天不着家,像是在努力工作的样子,其实他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些漂亮年轻的小姑娘身上了。”
“甚至为了多看那些小姑娘一眼,他能编出各种理由……哦不对,面对你,他应该连理由都懒得编吧?”
这一瞬间,黄春花眼前有无数记忆闪过。
宋承义经常说自己在加班,起初黄春花是信的,直到有一次,他遇见了原本是应该和宋承义一起加班开会的战友。
和对方聊了几句,黄春花才发现,宋承义根本不是在加班,而是在文工团“视察”“看演出”。
并且不止一次。
黄春花也曾和他一起看过文工团的演出,那一次,她清楚的从宋承义眼中看到了欣赏和愉悦。
虽然不及看向林卿云时的眼神那么强烈,却也是从没对她表露过的。
然而下一秒一转头看向她时,宋承义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甚至叹了口气,带着一丝遗憾。
像是在看一件普通至极,甚至有瑕疵的作品。
黄春花当时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不满意她的长相,他更喜欢文工团的那些漂亮女人。
这件事,这么多年光是想想,黄春花都觉得愤怒窝火,只是不敢发作出来罢了。
如今被林卿云轻巧的揭露出来,黄春花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人当众又打了几巴掌,那种痛感一直痛到了心里。
也是因为林卿云刚刚的这些话,她才明白,原来这些年,她都经历了这么多的失望和愤怒。
失望攒多了,就会绝望。
她一向逃避惯了,猛的直面这些,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黄春花嘴唇都快咬破了,身子晃了几晃,彻底支撑不住,猛的委顿下去。
但当着林卿云的面,她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