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治所善阳县。
二十六岁的杜位身着铠甲,率领三千多名昔日的北庭军死守城池。
史思明派遣蔡希德与儿子史朝义率领五千人阻挡从雁门关赶来的援军,自己与能元皓、田承嗣率领两万多人围攻善阳县城。
善阳虽是朔州的治所,但城墙的高度只有两丈半,城内居民不到两万,只能算是一座小城。
面对两万叛军的围攻,杜位宁死不肯弃城,经过连续三天的攻防战,双方俱都损失惨重。
杜位手下的北庭军固然骁勇善战,但史思明率领的范阳军同样也是精锐边兵,双方的实力堪称旗鼓相当。
三天的恶战下来,守军阵亡两千,幽州军死了五千多。
史思明发了狠,这天清晨亲自鼓舞士气。
他今年三十七岁,身材颀长,肩如鸟、背厚如驼,脖子似狼,扭头的时候宛如司马懿的鹰视狼顾,笑起来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所有人给我听好了,今天如果能破城,本将准许你们劫掠三天。只要不杀人,抢钱抢女人,兄弟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史思明背负双手,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来鼓舞士气。
幽州军中混杂着大量的契丹人、突厥人、高句丽人,连续几天的血腥厮杀下来,他们内心的阴暗面已经被完全激发出来。
此刻听了史思明的训话,俱都红着眼睛挥舞着拳头嘶吼。
“破城、破城!”
“抢钱、抢女人!”
一个祖籍关中的偏将闻言站出来阻止:“大将军,咱们是平叛的官兵啊,不是叛军,怎么能学蛮夷做的事情?”
“哼哼……魏登,你小子作为关中人,这些年没少受朝廷关照吧?”
史思明话音未落,拔剑刺进对方的胸膛,枭首拎在手中,大喝道:
“我们虽然是官兵,但朔州的百姓帮助叛军抵抗我们,杀死我们的兄弟,就应该受到惩罚!
“全军立刻攻城,谁敢怜悯百姓,畏缩不前,便是这般下场!”
“呜呜~”
悠扬的号角响起,史思明策马提剑,亲自督战。
“杀啊,攻破朔州城,抢钱抢女人!”
一万六千叛军举着各种兵器,呐喊咆哮着,潮水一般冲向朔州城。
骁将田承嗣左手提着盾牌,右手拎着朴刀,身先士卒的冲锋。
城内的守军已经不足一千五百人,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叛军,几个校尉力劝杜位出城。
“将军,你走吧,让我们留下来保卫朔州的百姓!”
“是啊、是啊,大总管和都督府长史在书信中说了,若是战事不利,可以放弃朔州,还是撤了吧?”
“使者说了,陛下要求我们失地存人,只要能保存兵力,不怕将来没柴烧!”
杜位缓缓拔出腰间佩剑,毅然决然的道:“叛军在朔州城下损失惨重,破城后一定会报复百姓!
“谁要走便走,我杜位今日与朔州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望着视死如归的主将,守军们一个个热血沸腾,俱都把心一横,纷纷攘臂高呼。
“跟这帮狗娘养的拼了,我等愿随将军死战!”
“杀!”
杜位搬起一块石头,照着一名刚刚攀上云梯的叛军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杀啊!”
守军红着眼睛朝城下放箭,或者用滚石擂木砸下去,不断的有人中箭倒地。
“咻咻咻……”
城外井阑上的叛军弓箭手居高临下的射击,城墙上的守军同样时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
一时间,朔州城墙上杀声震天,硝烟弥漫。
半天恶战下来,双方不断的有人战死沙场,守军愈来愈少,已经渐渐地不足千人。
身高六尺半的田承嗣身着重甲,举着木盾,提着朴刀,踩着云梯第一个登上了城墙。
“识相的快快投降,否则死路一条!”
田承嗣挥刀连斩数名守军,用如雷般的吼声震慑守军。
十余名叛军跟随在田承嗣的身后,鱼贯而上,很快就围成一个方阵,把城墙的防线撕裂了一个豁口,随后跟上来的叛军越来越多。
“兄弟们,拼死把他们撵下去!”
一名校尉挺着长枪,率领了百余人扑了过来。
“哼……螳臂当车,白白送死的蝼蚁罢了!”
田承嗣举着盾牌顶在最前面,用木盾格挡长枪,同时挥舞大刀砍杀,瞬间又砍翻了四五人。
登上城墙的叛军越来越多,在田承嗣的带领下很快就站稳了脚跟,从一开始的十几人发展到上百人,再到数百人……
一个别将率领百余人冲下城墙,打开门栓,数以万计的叛军汹涌入城,逢人便杀。
守军只剩下四五百人,他们拼死护卫着杜位从城墙上撤下来,与叛军展开了血肉横飞的巷战,叛军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田承嗣率领三百精兵绕道抄后路,从背后向守军发起了突袭,用硬弩一阵爆射,瞬间倒下一片。
“随我冲锋,战至最后一人!”
杜位拔下肩膀上的弩箭,咬紧牙关挺着长枪向前冲锋。
在刺死了数名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