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萧嵩下狱的真相,知道的人并不多,各种流言蜚语都是猜测。
李祎也只是把真相告诉了李适之、裴宽、贺知章等少数几个人,商量着如何劝李隆基收回成命,释放萧嵩。
这些人都是在官场沉浮了多年的老油子,当听完萧嵩下狱的原因之后,俱都瞬间明白了这是李瑛功高震主,遭到了李隆基的猜忌,所以才拿着萧嵩出气。
李隆基是人尽皆知的小心眼,否则他也不会设置十王宅把儿子们软禁起来。
李瑛今年被任命为天策上将,大伙儿还以为李隆基改变了心性。
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很可能李隆基一开始只想让李瑛做个象征性的天策上将,却没想到李瑛竟然立下了这样的盖世大功,所以生性多疑的李隆基再也沉不住气,打算来个鸟尽弓藏,最后因为李瑛没有按照归期返京,迁怒到了萧嵩的头上。
这让李适之和裴宽等人对李隆基颇为不满,但又不敢当面拂逆李隆基的圣意,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
故此,今天的早朝,这几个当朝重臣并没有急着站出来替萧嵩求情,而是静观其变,等待机会。
但其他官员却不知道内情,听完李隆基的话顿时发出一阵乱糟糟的议论。
“萧太师一把年纪了,还贪墨钱财做什么?莫不是老糊涂了?”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去年他的儿子萧寅在担任洛阳漕运使的时候贪污官银,原来这是萧家的传统啊!”
“突厥牙帐是突厥汗国的中枢,缴获的钱财怕是得老鼻子了吧?萧太师一把年纪铤而走险,估计最少得贪墨了上百万贯。”
李隆基懒得解释太多,只等肃清了皇后党就对李瑛动手,到那时就可以向全天下人宣布萧嵩勾结李瑛,欺君罔上,觊觎帝位。
至于今天指责萧嵩贪墨缴获的钱财,也是无奈之下找的借口。
萧嵩身为太子太师,当朝一品,又辅佐李瑛剿灭突厥汗国,浩浩荡荡的押解着数百车财物与五千匹良马回到京城,已是人尽皆知。
突然被无缘无故的关进天牢,李隆基不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也说不过去,所以便捏造了一个萧嵩贪墨的罪名。
一阵喧哗之后,早朝继续进行。
户部左侍郎尹籍站出来禀报:“启奏圣人,萧嵩押解回来的财物总计三百三十五车,其中有黄金四万八千两,白银五十六万两,以及其他各种绢帛玉器等财物,折合铜钱三百六十五万贯。”
李隆基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满的道:“突厥牙帐乃是突厥人的老巢,突厥汗国经营了数十年,怎么可能就只缴获了三百多万贯?”
李林甫站出来附和道:“圣人所言极是,我们大唐去年的赋税总和为两千一百万贯。
突厥人就算无法与我大唐相提并论,日积月累,四五千万贯的财富应该是有的。
臣怀疑唐王和萧嵩在这里面做了手脚,扣下了巨大的财富,应当彻查此事。”
“回头你去天牢问一下萧嵩,他和李瑛到底缴获了多少财富,必须清清楚楚的报上来!”
李隆基阴沉着脸发话,心里猜测李瑛这是把钱贪污了准备招兵买马,看来这个逆子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为敌。
兵部侍郎夏侯功接着站出来禀报:“启奏圣人,萧太师押解回来了良马五千一百六十二匹,已经全部充入兵部马厩。”
“哼!”
李隆基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秋天的时候,李瑛上报的奏折说是缴获良马八万余匹,而现在竟然只送回了长安五千多匹,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又听了几件不痛不痒的禀奏,李隆基宣布退朝,文武百官各自散去。
李林甫去了天牢审问萧嵩,而李适之、李祎、裴宽等人则一起聚集到门下省,共商营救萧嵩之策。
只有邓文宪、裴元礼、武信这三个皇后党的铁杆惶惶不可终日,悄悄赶到大明宫与武灵筠母子以及咸宜公主共商对策。
邓文宪首先把朝堂上的事情禀报了一遍:“圣人已经对满朝文武宣布废黜二十一郎的太子之位,幸亏萧炅出面劝谏,李隆基才暂时没有降旨,说是等着高力士的案子查清之后再颁旨。”
“老贼竟敢废黜我的太子之位?”
马上就要十六岁的李琦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道,“母后,不能再等了,今夜就下令起兵吧?”
武灵筠闻言心乱如麻:“杨洄不在,咱们现在兵变把握不大,等他回来再说可好?”
裴元礼捋着山羊胡猜测道:“驸马不会是脚底抹油,跑路了吧?”
“这厮狡猾奸诈,唯利是图,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武信对杨洄的人品一直不怎么看好,奈何自家妹子信任他,此刻听了裴元礼的猜测,忍不住开口附和。
武灵筠当下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再等等吧,如果到明天下午,杨洄还是不回来,那咱们就赌一把!”
邓文宪抱拳道:“皇后请放心,我邓文宪手下的八千羽林军将士都会唯我之命是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便率将士们攻打兴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