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望身高六尺出头,体格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
他已经在这座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被关押了一个半月,每天除了几个干巴巴的馒头和咸菜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食物。
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杜希望没有洗过一次澡,没能换过一次衣服。
这导致他身上发出臭烘烘的味道,脏兮兮的头发上长了虱子,一绺绺的打了结。
“哈哈……牛长风,你这个小人!”
杜希望的体重虽然暴瘦了三十斤,但声音却依旧洪亮。
“你在军中狎妓,难道不该打军棍吗?本司马只恨当初念在牛仙客的份上,少打了你二十军棍!”
“啪”的一声。
牛长风重重的扇了杜希望一个巴掌:“冢中枯骨,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老子把你凌迟处死,你信不信?”
杜希望冷哼一声,挺直脊梁道:“我杜希望行得正坐得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恨未能替无辜死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但我相信,朝廷一定会查清此案,将你们叔侄以法绳之!”
牛长风气急败坏的大吼:“把他推到刑场上,枭首示众!”
“走!”
“快走!”
七八个牛氏亲兵如狼似虎的推搡着杜希望,将他从地牢中押解出了都护府。
庭州是一座建立了一百多年的城市,城内有三万多居民,除了生活习俗和内地有些不同之外,其他的并无区别。
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挎着篮子的居民来来往往,一派热闹景象。
因为杜希望是朝廷命官,牛仙客不敢偷偷把他处死,所以才让牛长风把他押解到刑场上处斩。
这样的话,朝廷询问起来,牛仙客还有辩解的余地。
譬如谎称杜希望的人打算营救他,譬如朝廷的批文迟迟不到,将士们群情激奋,纷纷请愿处死杜希望……
为了造成舆论影响,牛仙客还派幕僚雇佣了一帮地痞无赖充当演员,一个个在街上朝戴着枷锁脚镣的杜希望扔臭鸡蛋、烂菜叶、臭豆腐等污秽物。
“杜希望,卖国贼!”
“勾结吐蕃的奸贼!”
“你害死了那么多无辜将士,死有余辜!”
杜希望面色平静的走在庭州的大街上,默默的承认着这一切,不停地向周围的百姓谢罪。
“乡亲们,是我杜希望无能,害死了许多无辜的将士。我杜希望今日以死谢罪,还望那些失去了丈夫儿子的乡亲们原谅我!”
骑马押解的牛长风放声大笑:“诸位乡亲,你们都听到了吗,杜希望自己认罪了,他死有余辜!”
庭州作为北庭都护府的治所,平日里驻扎着三万唐兵。
自从杜希望去年来到北庭之后,颇受大都护李祎的器重,多次委以重任,让杜希望率军出征,打了不少胜仗。
庭州的军营里有不少士兵成为了杜希望的拥趸,对他爱兵如子的精神铭感五内。
当听说杜希望今天将会在刑场上被当众斩首,数以千计的唐兵从各个军营陆续聚集到了刑场周围,为杜希望鸣冤。
“杜司马就算有罪,也是罪不当死!”
“你们这么急着杀人,有朝廷的文书吗?”
“他娘的给了杜司马三千老弱病残,面对三万突厥骑兵,能逃回一千多人就已经是奇迹,你们凭什么杀杜司马?”
牛仙客对此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在牛长风去牢房押解杜希望的时候,已经派遣另外一名心腹率领两千披甲的士卒维持现场秩序。
“靠后站,不许向前!”
这些被蒙在鼓里,或者被牛仙客拉拢的士卒举起手里的刀枪,威胁着这些替杜希望喊冤的战友。
牛长风手持马鞭,在人群中乱抽,嘴里大声咆哮:“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开,谁敢阻拦行刑,与杜希望同罪,就地格杀勿论!”
那些替杜希望求情的士兵没人组织,气势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眼睁睁看着杜希望被押解上断头台,一个个却无能为力。
“哈哈……诸位兄弟请冷静,切莫自己内讧,让突厥人笑话!”
杜希望含笑被按倒在断头台上,仍旧大声提醒周围的唐军不要起了冲突。
“我杜希望今天死则死矣,但我相信此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牛仙客故意拨给我老弱病残,而我运粮路线极为隐蔽,却依旧被突厥人发现,我怀疑是牛仙客出卖我军消息,故意置我于死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诸位将士将来把此案的疑点传出去,朝廷总会派人彻查真相,我杜希望总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牛长风大怒,扯着嗓子朝刽子手怒吼:“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把杜希望给我砍了!”
“喏!”
光着膀子的刽子手朝大刀上吐了一口酒,就要举刀行刑。
“刀下留人!”
一声叱喝,如同惊雷。
只听街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百骑披甲的唐兵列队而来,一个个手持长枪,表情严肃。
为首之人胯下骑乘一匹青骢马,马鞍上挂着一柄陌刀,坐在马鞍上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凡。
围观的唐军惊纷纷惊呼,潮水一般向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