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李适之跟着诸葛恭来到卧房,先询问了几句伤情之后,接着直奔主题。
“圣人得知此案后龙颜震怒,责成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三司会审,如果证据确凿,则对永王处以极刑,不知殿下是何看法?”
李瑛冷声道:“这厮胆大妄为,蓄养死士在前,谋刺寡人在后。按律当死,父皇若是能把他处死,这才是秉公执法的体现。”
李适之抚须笑道:“殿下身负重伤,险些丧命,臣理解你的心情。但臣希望殿下能够放下私人恩怨,把眼界提高一下,在这件事上权衡利弊。”
“哦……县公的意思想让孤放过十六郎?”李瑛露出不解之色。
李适之侃侃而谈:“殿下的目标是将来继承帝位,成为九五至尊。所以,不管何时,殿下都应该呵护自己的羽毛。”
李瑛若有所思,颔首道:“县公请接着说。”
“虽然永王依律当死,可他毕竟是殿下的手足兄弟。他之所以铤而走险,也是与殿下积怨渐深。人言可畏,如果传出去,难免会有不明真相的人将永王之死归咎于殿下……”
李瑛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李适之的意思:“寡人明白了,县公是想让我向圣人求情,免除永王的死罪,好保住自己的名誉。”
“这只是其一!”
李适之唇舌鼓动,继续分析。
“臣以为,殿下应当反圣人之道而行之!
圣人如果铁了心要处死永王,殿下则全力替永王求情,最好当着文武百官甚至其他诸王的面,要表现的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这样的话,就算圣人执意要处死永王,殿下也能避免落个逼死兄弟的骂名。
当然,如果圣人有意包庇永王,则殿下就要据理力争,要求圣人以法绳之,处死永王,为殿下自己以及那些死去的侍卫们讨回公道!”
“寡人明白了……”
李瑛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当下就要爬起来向李适之致谢,“承蒙县公指点,孤感激不尽,请受李瑛一拜!”
李适之急忙把李瑛按住,情真意切的道:“殿下有伤在身,切勿活动。微臣之所以冒死献言,乃是为了大唐将来得到一位完璧无瑕的新皇帝。今日所言,还望殿下替臣保密,否则臣死无葬身之地也!”
李瑛再次道谢:“孤将来若想登基,还要依靠县公的扶持与提携,岂会轻易泄露机密。”
“臣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李适之作揖告辞,“殿下在家中安心养伤,臣会随时将此案的进展通知李太白,再由他来转告殿下。”
“县公慢走!”
李瑛急忙招呼门外的诸葛恭替自己送客:“诸葛,替寡人送县公出府。”
翌日早朝。
大理寺卿李道邃出列禀报:“启奏圣人,经过臣与陈尚书、萧府尹连夜会审,永王对谋刺太子一案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全,请圣人发落!”
李隆基正襟危坐,一脸痛心疾首:
“养不教父之过,想不到十六郎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朕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虽然永王是朕的儿子,但国法无情,传朕旨意,立即将李璘削去王爵,贬为庶民。并由大理寺即刻于东市当众处以绞刑,以儆效尤!”
圣人雷霆震怒,满朝文武无不凛然。
兵部侍郎郭虚己出列跪倒在地,哭着恳求:“陛下开恩,请圣人念在十六郎年幼,他母亲去世早的份上,饶恕他的死罪。”
与郭虚己私交甚笃的户部左侍郎尹籍、大理少卿杜长生、将作监大匠李让等人也跟着出列替李璘求情。
“永王固然罪该万死,还望圣人念在他是至亲的份上网开一面,留其性命!”
李隆基拍案怒斥:“朕心意已决,谁敢再替李璘求情,按同党论处!”
“陛下……”
郭虚己匍匐在地,痛哭失声,“臣作为舅舅,疏于教导,请陛下降罪!”
“来人!”
李隆基面色冰冷,毫不留情,“将郭虚己摘掉官帽,褫去官服,贬为庶民,逐出兴庆宫!”
“谢陛下不杀之恩!”
郭虚己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把自己贬为庶民,不由得瘫倒在地,任凭几个小黄门上前摘下帽子,扒掉官袍,架起双臂,扔在了大殿之外。
其他几个人看到郭虚己丢了乌纱帽,再也没人敢出来求情。
李隆基继续道:“着大理少卿杜长生监刑,即日午时于东市绞死庶民李璘,以谢天下!”
杜长生硬着头皮出列接旨:“臣遵旨!”
看到杜长生把笏板装进袖子,忧心忡忡的离开兴庆殿,领衔文武百官的李林甫一言未发。
在他看来,李璘这枚棋子已经失去了价值,没有任何必要保他。
失去了圣人的信任,就算他不死,又能掀起什么浪花?
早朝又持续了一个时辰,永王李璘即将被处死的消息已经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
圣人即将处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喜欢看热闹的百姓一窝蜂般涌向东市,挤得东市大街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在早朝即将结束之际,黄门郎来报:“启奏陛下,忠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