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道德绑架的周留来说,今夜注定难眠。
他想到晚上在院里的时候,周二娃问姜微是否病好了,原来是跳河导致的生病。
他躺在床上,一间并不属于他的床,陈桂花铺的床,家里的棉被不太够,躺在硬木板上,他的睡意更减了几分。
他突然又想到白天里姜微哽咽的声音,白皙的手臂,细小的绒毛,还有空气中微微飘散着的皂荚香。
他想,他有点想念自己的房间了,这个木板床确实是太硬了。
第二天早上,姜微如往常一样早起打扫卫生,昨天周大娃跟周二娃捡了一篮子花生回来,上面还有泥。
花生的分量不算多,昨天跟两个小朋友说好,今天她负责把花生煮了,给他们俩当零嘴。
于是她拎着一篮子去河边洗洗。
河边早就到了一伙洗衣服的婶子,姜微只能再往下游走一点,一个人找了个地方,将篮子放在水里,靠水流冲刷一遍。
她挽起裤脚下了水,光滑的石头在脚底产生奇怪的触感,秋天的河水有些凉,她打了个激灵。
上游的婶子大妈不知道说些什么家长里短,一会儿窃私语,一下子又哄堂大笑。
姜微没在意,安安静静的洗花生,到最后两遍的时候,有些吃力了,她准备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歇一会儿。
只是刚弯腰坐下,就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提了起来。
她错愕的抬头,没想到是周留。
人有点累,还是个不待见自己的家伙,力气大到她的胳膊都被掐痛了。突然间那点躁郁的情绪就压住了自己寄人篱下的心情。
姜微有点不耐烦:“你干嘛!!”
周留显然听出了姜微语气里的不满,平静的说:“你这样坐下去,衣服会湿,甚至裤子也会,着凉的话,你又要生病躺几天。”
姜微并不是很在乎自己衣服是不是湿掉,她现在就是想坐着歇歇而已,可是周留不放手,她根本坐不了。
想发怒,但是依旧压住了情绪:“我累了,想歇歇。”
“你干嘛了?”周留只是正常的问句。
但在姜微眼里这句话就是嘲讽了:“我给你两个侄子洗花生!!我累了还不行吗?我难道在你家就没有做事吗?!”
周留不明白姜微明明压住了情绪为何又发火了,只能归结于她情绪多变,不然的话也不会选择跳河了。
他两只手抓住姜微,将她提到岸边:“你在这儿歇。”
然后将姜微没洗完的花生洗干净拎起来,走到姜微身边,领她回去。
两人同行,收获了河边大婶大妈的一众目光。
姜微不太明白周留态度的转变,她转过头看向周留问道:“你不是不想娶我吗?”
“我现在也没说要娶你。”
姜微:……你这一下把天聊死了呢。
姜微还在想怎么挽尊。
周留直接说:“就当我妈多了个闺女,我帮妹妹这也不算大事。更何况,这些花生不是我侄子要吃的吗?”
“乱辈分了,你侄子可是叫我姐姐的。”
周留没在意这句话,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定住。
问:“我说话可能比较直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上次掉河里是因为到了我家的原因吗?”
姜微被这个问题有点干蒙了,这是什么逻辑,来周家是姜微最幸福的时候了,怎么可能因为到周家而掉河里呢?跟周家什么关系?她不明白,用力眨了眨眼睛,除了疑问还是疑问。
“我是说,村里的流言蜚语会不会影响到你?”
村里什么流言蜚语?说她克家里人?笑话,她可是新时代好青年,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这种糟粕思想怎么可能影响她!
不对,周留肯定问的不是她,而是原主,姜微想了想,没有。原主从不因为到了周家而苦恼,她只有庆幸。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都没有。
“我妈说,你上次掉河里是因为……”周留斟酌了用词:“周围人的闲话,因为周围人说我不想娶你,所以想不开。”
其实村里的闲言碎语更难听些。
周留能猜到会有多恶意的话语,姜微也知道。
周留静静地说:“我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这一句,姜微听懂了,姜微从来不知道陈桂花居然会有愧疚。无论在她心里还是原主心里,陈桂花都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她无法想象明明做了好事的陈桂花会有如此的心理负担。
可是她明明不是跳河的啊。应该不是吧,原主没有一点自杀的想法,那为何掉河里了?真的不小心?姜微想不明白。
“没有!”姜微斩钉截铁道:“我一直很感谢妈,是她留下了我,也是她救了我。”
周留点了点头,继续问:“那你掉河里……”
姜微打断:“意外!真的!”
现在不是意外也要说是意外,只有意外才解释得通。
姜微从来不知道周家人会以为她是想不开跳河的,所以陈桂花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安慰她,徐芬芳才会跟她讲自己的“追夫史”,只是为了告诉她,流言蜚语没事的,她也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