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兄弟们靠近点看奥,手上没东西,没指套。这位大哥说袖子,袖子我挽起来,挽起来,这样行不,不行再往上挽点。还有这大哥说……衣服?不是大哥,咱这正经魔术直播,我这就一件t恤,再脱了这直播间就得封。这样,您盯着,我全程手不碰衣服行不。行啊,好,那这位大哥盯着衣服了,还有没有怀疑其他地方的,没有是吧,好,今儿我男哥给诸位表演一个掌心雷……”湘西,一个不大的农家小院内,张冠男正卖力地直播着,但直播间人气却始终居下不高,刷礼物的更是屈指可数。一场直播下来,可能也就能赚到几百元。
“兄弟们,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还是那句话,有想跟男哥学两手的,有想打假男哥的,欢迎来湘西,男哥保证不藏私。兄弟们,明天十点,咱直播间不见不散。”张冠男熟练地说出结束词,关闭设备,长呼了一口气。一天几乎不断的说话,让他即便作为玄门中人也难以忍受。而下播后,他还要专门研究怎么不用功法地把法术“变出来”,找合适的时机发到网上,借此减轻自己被驱魔司那帮伪善家伙发现的概率。
“男哥,你看我这手法对不?”他身后的小楼内,一个年轻人兴冲冲地冲出来,喊道,“我手心能看到火花了!”
“嘘……”张冠男一个箭步奔过去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说道,“有事回屋里说,最近外面不安全。过来,帮我把设备收了。”
“男哥,你还直播干啥啊,这一天天的也挣不来钱,搞不好还得赔点。你这身份,想弄点钱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你这一天天小心翼翼的,这将近一年了,也就我跟师兄过来学,咱这普及速度堪忧啊。”
“唉。”张冠男叹了口气,没接话,专心地指导小徒弟还不成熟的掌心雷手势。
他本是道门弟子,在湘西山区白云观里修行,按玄门世界的规矩,若有妖魔出现威胁普通人,则由每个地区的一名玄门培养出的“鸽子”传信给最近的门派道观佛寺等,由他们出面处理,费用则是“鸽子”想办法筹集。若是当地门派处理不了,再在玄门内部想办法处理。总之,要尽一切可能杜绝普通大众,尤其是国家机关知晓玄门的事情,这是玄门千百年传承的道理。这么多年来,玄门执牛耳者大多是道门,道家以庇护苍生为己任,几乎不收取费用,虽说有些弟子对规矩感到不解,可见许久以来玄门江湖与普通世界相安无事,也便安心接受了。
变数出在这十几年,驱魔司借助各地培养的驱魔人迅速壮大势力,一跃取代道门的领导地位。与道门不同,驱魔司每次出手必定会收取高昂费用。张冠男刚出师时,曾参与过对一只蛟龙的围剿。他所在的道观倾尽全力仍无法控制冲入村中肆意妄为的恶蛟,但驱魔司的那帮驱魔人因为没有收到钱而只是远远观望着,任凭那个“鸽子”怎么磕头求救也无动于衷。最终,村子里人畜死伤大半,白云观能力稍强的道士不是重伤就是当场羽化。当时的张冠男被分配在外协助,亲眼看着自己的师父被恶蛟抛到天空,随后狠狠摔到地上;自己的同门师兄为救一个吓呆的孩子被一口咬成两截,死不瞑目。那时还年轻的他当场昏厥,醒来时战斗已经结束,只留下村子里的一片惨状。他含着泪水将同门道人的尸骨收齐,埋葬在白云观的后山,磕了几个头后头也不回地挑起行李,换一身平常人的衣服,消失在黑夜中。
那时的张冠男虽悲伤,但也清楚,靠自己的力量绝无可能扳倒驱魔司这个庞然大物,所以他想到了人民,想到了无数普通人。他想,如果每个人都能学到法术,如果国家能接管玄门的事务,是不是就会好起来。为此,他改换身份,以一个魔术师的身份持续直播法术的使用,试图吸引一些前来学习或打假的人,借机教学道法,之后逐渐传播出去。
这近十年来,他一直致力于此,如履薄冰,却又持续谋求进步。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发现,被处理。他所求的,不过是推迟这一天的到来,同时尽量让自己的徒弟开枝散叶。这样,总有一天,玄门法术会在世界这数十亿人中普及,那些妖魔,也会成为玄门时代的下酒菜,绝无为非作歹的可能。
每每想到这,他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师父,笑啥啊?”小徒弟不理解地问道。
“想起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