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这才俯身小声道:“方才在厨房,奴婢看见夫人身边的丫鬟在给杜姨娘的药里加了几样东西,好像跟上次我们准备的那药包里的堕胎药,是同一种!”
“堕胎药?”陆玥菱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确定?”
惜春点头:“那药的模样奴婢记得,后来趁人不注意闻了闻味道,一模一样。”
这么说,杜姨娘有了身孕,陈氏想把这个孩子悄悄处理掉。
她忽然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了回去:“此事我不能直接出面。”
桌面上正好还有纸张和笔墨,她一边写一边道:“你将这纸条塞给杜姨娘身边那个叫央儿的丫鬟手里,切记要小心,别被人看见了。”
惜春接过纸条攥在手里:“大小姐放心,惜春明白。”
陆玥菱心想,上辈子她并未听说过府里哪个姨娘有过身孕之事,可既然用到了堕胎药,那便说明,杜姨娘确实有了身孕。
她记得幼时,杜姨娘与她娘亲之间关系还算不错,如今给她提个醒,也是看在娘亲与杜姨娘之间的情分上。
至于陈氏她总觉得这里头有些猫腻。
正想着,屋顶忽然传来些许动静。
她略一思索,起身去了后院枫林。
花明出现在她面前,掌心放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大小姐。”
她接过,一边展开,一边问:“何人所留?”
“是那晚与我交手的侍卫。”
太子身边的侍卫?
她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端正秀气的小楷字:巳时一刻,梨春园。
落款是一个“瑢”字。
太子的亲笔信。
这是约她见面的意思?
★
巳时一刻,陆玥菱带着惜春准时出现在梨春园,一名女侍前来为她引路。
待到了房门前,女侍将惜春拦住,“陆大小姐一人进去便可。”
这有点像别人口中私会情郎的场景,让惜春有些担忧。
陆玥菱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走了进去。
屋内有暖炉,仿若与外头的冰寒是两方世界,即便这样,宋璟瑢还是披着裘衣站在窗前。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宋璟瑢转身,坐到桌旁的椅子上,“地上凉,坐吧。”
与太子平起平坐,陆玥菱还是有些不敢的,她起身垂首道:“臣女站着便好。”
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从宋璟瑢口中溢出,淡若无声,可她却听的真切。
随后便听到宋璟瑢又道:“孤坐着,你站着,孤的脖颈可受不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只好却之不恭了,“谢太子殿下赐座。”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宋璟瑢对面,垂眸颔首,像个等待长辈训斥的孩子。
“那日梅林中你不是胆子很大么?怎么今日这么拘谨了?”宋璟瑢说这话时,语气里染了些不易被人察觉笑意。
陆玥菱心想,外祖父那边还杳无音信,她的婚约也还未能退掉。
太子这个时候找她,除了问罪,她想不出别的缘由了。
所以,她只能小心谨慎,谨言慎行。
“上次是臣女无状,扰了太子殿下赏梅的兴致,后来臣女心中才觉惶恐,故而今日,万不敢再冲撞了太子殿下。”
“你若一直跟孤这么说话,那大选之事,孤可就要重新考虑一番了。”
她连忙抬首,杏眸微瞠:“太子殿下一言九鼎,怎能无故反悔?”
宋璟瑢拿出一个小陶罐放到她面前,未执一词。
她迟疑着拿过小陶罐,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宋璟瑢掌中的温度,“这是何意?”
“宫里的药膏,去腐生肌,不会留疤。”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手上的胳膊。
她受伤一事,只有惜春和花明知道,太子是怎么知晓的?
而且,太子约她见面,莫不是只为了给她送药膏?
她不由得想起了梳妆盒里放着的那瓶消肿止痛的药,心里疑窦丛生。
“臣女多谢太子殿下。”
见陆玥菱还是这副小心谨慎一板一眼的模样,宋璟瑢倏地站起来,又行至窗边,语气似随着寒风一起,变得冷了几分:“既已收了药,便退下吧,孤等着你退婚成功的那一日。”
若是熟悉之人便能听出,宋璟瑢这语气分明是染了几分羞恼和负气之意。
可听在陆玥菱耳中,她才算终于明白太子今日约见她的目的了。
原来太子是嫌她办事太慢,亲自来催促了。
也是,大选的圣旨大约就在这几天了,她若是还不能退婚,大选名单里根本就不会有她的名字。
“太子殿下放心,臣女保证,这两日就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见窗边那人不说话,她便垂首退了出去。
惜春连忙上前问道:“大小姐,太子殿下没有为难您吧?”
“为难倒是没有。”就是行为有些
她将手里的小陶罐放至鼻尖闻了闻。
方才宋璟瑢站在窗边时,寒风送来一缕药香,那味道令她觉得有些熟悉。
她还以为是这小陶罐的缘故,可现在看来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