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和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身形有些发福,那头发乱蓬蓬的,油腻得厉害,发丝肆意地纠缠在一起。双眼空洞无神,凹陷的眼窝周围环绕着一圈浓重的黑眼圈,满脸疲惫与沧桑。身着一件早已失去弹性的老头背心,松垮地贴在身上,长裤也严重褪色,原本的颜色早已无法辨认,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萎靡不振的颓废气息。
“嗯?找我吗?”邝宇似乎刚刚醒,半眯着眼睛,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
“对,我们是杨晓霞的朋友。”季云说。
邝宇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霎时瞪大,嘴唇微微颤抖着:“晓霞你们有晓霞的下落了吗?快带我去找她好吗?”他一边说着,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随后,随后嘴唇开始抽动起来。
邝宇把他们邀请进屋后,天天拿出当时直播拍到的照片递给他看,邝宇接过照片,目光落到镜头里霞姨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时,泪水瞬间决堤,止不住地从眼眶汹涌而出,他多年来压抑已久的悲伤、委屈好似也一下子全部冲出皮肤组织,裂开形成伤口,使他感到疼痛不已。
等邝宇稍微缓过来了之后,他走进房间里,拿出他和霞姨的结婚证,一边说道:“我们是从小就是邻居,一起长大,当时是2002年结的婚,晓霞是2015年失踪的,报警调查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对了,邝叔,前段时间网上霞姨的照片很火,你没有看到吗?”天天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便问道。
邝宇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是一部不能联网的按键机。
“我的手机丢了,所以最近一直用这个。”他边说边把手机塞回兜里,一边问“那晓霞现在人呢?”
“他被拐卖到洺湖村,但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离奇失踪了。”季云其实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告诉他这个事情。
邝宇又微微愣住,眼里的光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嘴里喃喃道:“失踪”紧接着,一阵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的喉咙开始剧烈地抖动,发出了哽咽之声,他本来以为一直查不到消息也是一种希望,如今现实摆在他的面前,像一下子把他拖入绝望之地。
随后,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周围还有人在自己家中,仿若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
其他人立马站起身来跟了过去,谁知,邝宇旁若无人地走向马路,惹得一些车辆不得不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司机们纷纷探出头来,怒骂声如雨点般向他砸去。
“你是不是疯了!不要命啦!”
“死扑街,过马路都不看车的!”
“系不系痴线啊?死远滴啦。”
可那谩骂声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没激起邝宇的任何反应。
季云他们几个立马追上前去,准备拉住邝宇,忽然,一辆货车好似看不见邝宇似的,丝毫没有减速的趋势,径直地冲过来,等到他看见邝宇的时候,刹车俨然来不及了,货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向他猛冲过去,刺眼的车灯照亮他苍白的脸,可他依然眼神空洞,似乎生死已经对他毫无所谓。
“醒醒,我们可以出去啦,季云。”季云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密布,她睁开眼看见李依依站在她面前,而霞姨也站在房间的一角,看着她。
“我这两天没回家,我爸就四处找我,他刚刚帮我们所有人都交了保释金,我们可以走了。”李依依扶起季云说道。
“嗯,其他人呢?”季云着急地问,如果其他人还没醒,又没救下邝宇的话。
“清醒梦中之所成,将见于实。”季云想起卷轴上的字。
那邝宇,估计活不了了。
“天天和若溪姐都醒了,林警官去喊杜睿泽了,你们好奇怪啊,都睡得那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真的是羡慕啊,我认床所以昨晚失眠了一整宿。”李依依迷惑地说。
听完李依依的话,季云松了一口气,至少邝宇可能还活着。
过了一会,他们五个人走出警局,天天、程若溪、杜睿泽和季云四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出两个字:邝宇。
除了季云,其他人的表情都略显震惊,因为他们居然真的在一个梦里。
“说什么呢?”李依依不解。
他们几个人纷纷露出难以言喻地表情,想和李依依解释,又觉得这件事情的荒唐程度,说了她也不会信。
季云牵着霞姨的手,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去找邝宇吧。”
“你知道地址?”李依依不明白地问。
“仁德市金远路8号。”天天、程若溪还有杜睿泽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啊?你们背着我,昨晚偷偷去干嘛了,怎么你们都有新的情报,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啊,太不公平了!”李依依委屈地说。
“我也不知道咋解释,要怪就怪你认床吧,李大小姐。”季云一边开玩笑,一边伸出手摸了摸李依依的头,满脸笑意地看着李依依闹。
他们几人在警局门口的摊贩处草草地吃了个早饭,一番休整后,准备出发去找邝宇,期间,季云找了个借口把霞姨拉到一旁,把昨夜梦里的经历、邝宇以及他们的孩子邝尚文的情况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