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丈夫,也压低声音,责骂道:
“你这么大声干嘛?不懂就听石队长慢慢说呗。”
马贵德连忙竖起耳朵,密集的眨了几下眼睛。
石宽把筷子头轻轻的敲在桌面上,还把头给凑近了一点,小声说道:
“我之前和你说了,去帮掌锤,每个月多收两个银元,你找三个人去,告诉他们每个月多收一个银元,这样你不是有了五个银元了吗?”
马贵德脑袋是反应过来了,不过表情却跟不上,只是张大嘴巴,没有说话。
旁边的孙姨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过去,瞪着眼睛骂:
“还不感谢石队长,张那么大嘴巴干嘛?你是不是嘴碎,早就对别人说两个银元了?”
“没有,没有,我还没对任何人说起这事,哦!感谢石队长,帮我这么多,我真是无以言表了。”
马贵德这才反应过来,把椅子向后拉,人站了出来就要给石宽磕头。都是一些穷人,拿得出最高感谢的礼仪,那就是磕头了。
石宽和马贵德离得近,发现了他这一举动,连忙伸脚过去挡住,说道:
“你搞这么大动静干嘛?怕没人知道啊?”
马贵德都跪下去一半了,听到石宽这样说,又站直了起来,不知该坐下还是干什么。
孙姨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她伸手把丈夫拉回来,换了一种语气。
“石队长不让你磕头,你就别磕了,记住他的好就行。”
“孙姨,不要说这种,当初要不是你出言相救,我现在恐怕就是个瞎子了。你对我的好,我也记在心上。”
比起当初的事,现在帮马贵德揽这点私活,还真是微不足道。
“那都是应该的,你也只不过是无意,我能看着你就这样受苦吗?”
当初救石宽,完全是出于本能,也没想过要报答什么的,没想到石宽还记在心上,孙姨有些感动。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大体上也是说一些客套的话,或者是拉拉家常。
过了不久,又聊回到了干活这上面来,石宽说:
“干长工这活太累了,你到那掌锤卖力一点,讨得三小姐的欢心,到时让她转你过这边来当下人,那就轻松多了。”
“我也想过,还和大少爷提了几次,他都是置之不理。三小姐不管事,不知能不能行,你要是从中帮说嘴说嘴,那倒有可能成。”
孙姨的脑子要比丈夫灵活一些,她就先帮答话了。
石宽把头扭过这边,不以为然的说:
“三小姐不管家里的事,但是人好说话得很,你干活干得好了,自然会被她欣赏,到时我再帮美言几句,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那就多谢你了。”
孙姨和马贵德感激不尽。
被人尊敬的感觉太爽了,石宽都差点把自己当成石老爷了,他吹牛道:
“别说是在三小姐家,就是你们大少爷呢,我也能安排进去,如果马叔想和你一起在那里的话,那等你们大少爷这趟出远门回来,我就去和他说说。”
“不必,你都说了三小姐人好说话,就到三小姐那里吧。大少爷哪是出远门啊,是进山,还有个七八天,应该就回来了。”
梁美娇的脾气不好,对待下人非打即骂,就算不做错啥事,也是经常给脸色瞧。孙姨能去到其他处当下人,那就不要到这边来受罪。
“进山?你怎么知道的?”
石宽之前对文贤安去外地,就是抱有怀疑的,现在孙姨说不是去外地,而是进山,一下子又拉起他的好奇心。
孙姨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过石宽帮了她家男人这么大的忙,她也就不想隐瞒,停顿了片刻,压低声音神秘的说:
“他要进山的前一晚上,亲口对大少奶奶说的,当时我想进去给浩浩喂n,在门口听到的。”
石宽伸直了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更加的疑惑了。
“老爷告诉我,大少爷出去外地了,你又说他亲口说是要进山,到底是谁说谎啊?”
“别那么大声,少爷只对少奶奶说是进山,而且不准少奶奶透露出去,说是去外地,肯定是掩人耳目。”
孙姨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不要太大声,说完了之后,他又瞪了一眼旁边的丈夫,骂道:
“听到没有,主子的事,别到处乱说,说了那天舌头被割了都不知道。”
马贵德也白了一眼老婆,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没有分寸,嘴巴啪啪啪的人吗?”
“谁知道你呀,我不和你说一下,你能记住吗?”
“怎么不能记住了,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
“……”
两夫妻在那争吵,石宽却陷入了沉思。他觉得文贤安进山才是真实的,只是为什么要对外隐瞒?而山里又有什么,要一个大少爷亲自去?
杨氏的院子已经焕然一新,正屋的房子也被收拾干净,她也不再住在佛堂边。那佛堂是因为之前得不到文老爷的眷顾,她摆出来让自己心静的。
敲了十几年的木鱼,心始终无法真正静下来,现在文老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