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财是五竹寨最大的地主,放眼看去,目光所及的地方,所有水田旱地,都是他家的。
赵老财十分迷信,龙湾镇的李一眼说五竹寨是他的宝地,离开了就会没落。他深信不疑,尽管离热闹的龙湾镇不远,也没有搬过去,守着那已经过时的青砖瓦房。
那青砖瓦房虽然已经过时了,但是在五竹寨还是最豪华的,在一片树皮房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三人刚到赵老财的院子前,就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下人在那等候。
“三位爷,请跟我走,我家老爷已经在西边屋子备茶等候多时了。”
“你家老爷今天不神神叨叨了啊,还备好茶等我们,真是稀奇哦。”
文贤昌轻蔑的笑了一声,带头向西边的屋子走去。
石宽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异味,不由抽动鼻子四下环顾。
这屋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大多数富人家的屋子一样。只不过看得出来是新清理出来,之前应该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屋子里有张黑漆漆、亮闪闪的桌子,赵老财坐在桌子后面,对着门口。他留着半尺长的山羊胡,看着还挺有趣。
“哎呀,牛公子、文二少,你们咋这么久才来,茶都凉啦!”
牛公子挑了个位置坐下,嘻嘻坏笑道:
“莫不是你的发财时辰过了,赚不到钱咯。”
赵老财笑着把桌上码好的骨牌推倒,边搅和边说:
“今儿个不谈这个,赶紧玩儿起来!”
其实,赵老财还是很迷信的。几天前牛公子约他打牌,他就开始做准备了。
他让小老婆连着三天不换裤衩,然后拿来挂在西屋门框上,用个破簸箕挡住。
他自己不从这门走,想着等牛公子他们来了,从这臭裤衩下面钻过去,肯定得倒霉三天三夜。
石宽刚进屋时,闻到的怪味就是那臭裤衩散发出来的。
牌打乱了重新码好,赵老财见有生人,也不问,直接讲起了规矩:
“和以前一样哈,咱们只打银元,不打纸票子,一个银元一子。”
牛公子知道赵老财是说给石宽听的,就帮忙回答:
“知道啦,他打过的,开始吧。”
这几年城里流通一种纸票,可以买东西,面值还挺大。不过这玩意儿价值不稳定,可能这个月两张能换一个银元,下个月就得五张才行了。
龙湾镇是个小地方,这儿的人都怕生,这种纸票没几个人愿意收。
因为文贤昌和石宽配合着出老千,赵老财和牛公子自然输的多赢得少。还没到天黑呢,他俩就各输了二百多银元。赵老财心里十分的郁闷,骂骂咧咧,把已经码放好的骨牌又推翻。
“不玩了,吃饱饭再继续,肚子都饿了。”
“那就吃饱饭掌灯了再继续吧,今儿运气好,赢了一点,饭钱我帮出了。”
只要还继续打,文贤昌就没有什么意见,豪爽的摸出几个银元,扔到了桌子上。
赵老财不仅没捡钱,还板着个脸。
“文二少,你这是瞧不起我赵老财啊,你要是给钱,就自己出门,爱去哪吃去哪吃。”
这赵老财,对家里下人小气吧啦的,对那些狐朋狗友倒是大方得很。谁到他家打牌,他不管输赢,都要管饭,还整得挺丰盛。
文贤昌有点不好意思,把钱收了回来,拱了拱手,笑着说:
“那就谢谢赵兄了。”
吃完晚饭,下人挂起马灯,四人又围坐在西屋里。
这回赵老财不坐正东方了,坐到了正南方,嘴里还嘟囔:
“坐东向西,越打越输(方言:xi)。这回我坐南向北(方言:be),肯定越打越得。”
“还有这说法?那石宽你坐东方来。”
坐在正东的文贤昌,听赵老财这么说,也有点犯忌讳,站起来把刚要落座的石宽拉过来。
石宽觉得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他的钱。不过他脑子一转,笑嘻嘻地直说:
“那我去撒泡尿,把晦气都冲走。”
“去吧,去吧,别掉粪坑里就行。”
牛公子人傻钱多,才不信这些,挥挥手,催石宽快去快回。
石宽出了门,拐到院子角落,钻进茅房。他从兜里摸出十几个银元,塞进开了口的鞋子里。可这地方才塞下五个,就没地儿了。
他又蹲下来,抬起一只脚,抓住裤管用牙使劲咬,没一会儿,裤管下缘就被他咬出个洞。他把银元往破洞里塞,这次能塞不少,足足塞了十六个。
他还想把另一边裤管也咬破的,可是一想藏得太多的话,肯定会被觉察,所以也就算了。拉了泡尿,匆匆的跑回去。
“快着点啊,你是不是没吃过这么好的啊,咋还拉肚了。”
文贤昌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见石宽进来就开骂。
“那倒不至于,赵老爷家这院子太大了,我头回来,一下就找不着北了,跑到那边去了。”
石宽点头哈腰地赔不是,然后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俩出老千的,任凭赵老财和牛公子怎么换座位,怎么搬开他们认为挡财的东西,还是一直输。
还没到半夜,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