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有一群草泥马,践踏不问自取者的荒冢与小偷强盗的坟。 身后传来幻影移形的声音:“先生。”
黑袍子拿着一束花走到我身侧:“又在做无聊事的小混账。”
我忍不住抬头,黑沉沉的头发和逆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们就这麽站了一会儿,才往教堂后面的墓地去。
在那一个墓前我看到了一束已经枯萎的百合花。
黑袍子先生沉默而熟练的把这束花移走,放上了今天新带来的。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黑毛团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与碑文,“我不明白拉阳。”
我牵着他的手:“甚麽。”
“为甚麽要消灭死亡,死了之后我们就会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我搂住他:“因为他们希望你活下去,直到不能再活了才去和他们团聚。”
“是这样?”
“你还有很多美食没吃过,很多美景没见过,很多美好的感情没经历过。”我刻意轻松的拍拍他,“波特夫人的魔药很好,你不是说过要学好这科麽?”
“我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她。”黑毛团子沮丧的看着照片,“我没有好看的红头发,她真漂亮。”
我摸着他的乱毛:“但你也有一双绿眼睛。”
身侧的黑袍子先生几不可查的摇晃了一下。
“我相信你还和她一样有颗温暖的充满爱的心。”我蹲下来抱着他,“等你分院之后的假期,再来一次让她看看自己精神可爱的儿子如何?”
他看着我:“我会和他们一样分到格兰芬多麽?”
“你想去麽。”
“我不知道。”他迷茫的看着我,“拉阳你在斯莱特林,德拉科也说自己要去斯莱特林,斯内普先生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我身边好像都是斯莱特林。”
“我只希望你无论去哪儿都很快乐。”我握着他的手,“我也希望你无论去哪儿都还当我是朋友。”
“当然。”他也握紧了我的手。
“和他们说说话吧。”我轻轻将他往前推了推,又后退了两步,帮他设了隔音咒。
我站在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袍子教授旁边:“十一年就这麽过去了。”
“过去了麽?”他嗤笑一声,“如果他知道还会这样和我们站在一起?”
“没有甚麽不会过去,只看你愿不愿意让它过去。”我看着墓碑照片上那位美丽的夫人,“我始终相信任何人都有过去和未来。”
“我只有过去。”他的声音低沉的如同耳语。
“我不太会安慰人。”我用同样的音量缓缓说,“而且我不认为你需要安慰。”
他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
“你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是永远坚强站立的蛇王,是所有蛇院学生的支柱。”我叹了口气,“所以你不可以受安慰,你不可以不坚强,你不可以疲倦和抱怨。那该死的战争。”
“战争。”他看着我,“战争从来没有结束和停止。”
“停战的十一年就要过去了。”我也看着他,“你还要继续麽?”
“没有停止的理由。”他的面容冷酷而坚毅。
“说得好先生。”我点头,“但作为你的学徒,我喜欢一个活着能责骂我的先生,而不是一个只能在照片上冲我翻白眼的影像。”
“你以为我会去死?”他嗤笑。
别说的好像你没这麽干过。
“没人能真正完全的明白另一个人在想甚麽。”我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别去嘲笑那些不愿意寻找的人,他们太忙了,没工夫去发现别人的心。”
他没动:“你懂甚麽。”
啊,我怎麽不懂。
因为心里有一个人的存在而从内到外整个温暖起来的感觉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因为那个人走了就一无所有的冰冷黑暗是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因为太过珍爱所以哪怕只是站在稍近一点的位置都欣喜到要飞起来。
因为太过疼痛只好拼命的笑着来掩饰就要掉下来的眼泪。
我往袖子里伸去握住他的手:“打算告诉他麽?”
“我不在乎多一个人恨我。”
“我在乎。”我叹了口气,“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告诉老蛇脸。”
“但事实是我告诉的他。”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就被我更用力的握住。
“你救过她,只是失败了。”
“你的校长甚麽都告诉你了。”他嘲讽的笑了一声。
不,他没有。
“故事总是有很多版本,你这个是最不留情面的。”我没承认也没否认,“你努力过了,先生。你尽力了,你全力以赴过了,先生。”
他稍稍晃了一下,又挺直了脊背:“斯莱特林就是这麽偏心。”
“偏心没甚麽不好。”我低头看着他的手,“其实你对哈利挺不错。”
“视而不见也算不错?”
“比无尽的等待和无望的期待好。”我叹了口气,“有些人要的不是我们给得起的。”
“真好奇一个十二岁的小崽子哪里来的感慨。”
如果你也活过三辈子。
“我说过,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