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头:“当然,我可是阿淑尔大祭司唯一的弟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希望这不是个污名。”
“心怀鬼祟的人才会看一切皆是黑暗。”他深吸口气。
“守住你父王的封地。思虑不要过重,不要轻易做出承诺。”我缓缓道,“休养生息,韬光养晦。”
“先生若是你继续担任名年官真不敢想象亚述现在会如何。”他夸张地眨眼企图逗我发笑。
因此我配合地弯弯嘴角:“最后一句,国家没了谁都一样会运作下去。”
但在这个公元前的奴隶社会,仰赖国君智商的列邦显然不会那麽想。
“对个人却完全不同。”他感慨一句又道,“真的不需要——”
“不德拉科,无论如何他是你的父王。”我最后一次拒绝,“怎麽能按照亚述的习俗葬在我这里呢?那将会真正变成你政治生涯的污点。”
他紧握我的手:“我才不在乎。”
“我在乎。因为你是我钟爱的弟子,是我爱侣的独子。”
他抿紧嘴唇深吸口气,跟着单膝跪下行礼。
我按手在他头顶动用最后一丝魔力划下祝福咒:“诸神看顾。”
他仰起头来深深看我一眼,转身上马带队离去。
我微笑着注视车队远行,同来却一直没有说话的伊里奇队长站在我旁边红了眼眶:“拉阳……”
“好歹是今年的名年官,你这样会让亚述蒙羞的。”
“喂!”终身八卦队长瞪起眼来,“我只是想安慰你!”
“大可不必。”我能感觉到有甚麽已经完全预备好脱离身体且此刻正在逐渐离去,“孩子都生了的你不需要那麽感性的。”
他扶着我转身回了马车:“去哪里拉阳?”
“回神殿。”我合上眼睛杵着头。
他吸了吸鼻子:“你记得当年你是怎麽劝我的?”
“不伊里奇,那不一样。”我微笑着张开眼睛看他,“你是失恋,而我是完工。”
“甚麽?”
“我死了不要把我埋葬,朋友。”
“喂,这不合规矩。”他嘟囔着,“说这个太不吉利了。”
“听我说伊里奇,直接把我烧掉,好让我的灵魂回到当去之处。”
“可咱们的习俗是死后埋在自家屋子的地板下,或者庭院里。”伊里奇诧异地看着我,“不管贵族还是平民,就连陛下都是葬在日常居所下面的!”
“所以才要拜托你,兄弟。”我拍拍他的肩膀,“到那日你就悄悄烧了我,然后对外说阿淑尔的大祭司云游四方或者魂归天国都行。”
“那还是云游四方吧。”他鄙夷地看我一眼,却又转头悄悄抹眼睛。
“别哭我的朋友。”我看着马车窗外滚滚不息的底格里斯河,“任何人都有这一天。你当欢欣喜乐,因为你的兄弟不在此间受罪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在受罪啊!”他凶狠地哼哼,“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子之蜜蜡,彼之砒霜。
大俗话,也是大实话。
“喂你别睡啊,难得你终于肯离开神殿,新皇要见你!喂,别闭眼啊拉阳!喂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