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二少年到哈图萨斯的第十一天,是亚述使团中毒案件的第七天,亦是米坦尼使团血案的第三天。
带着兴致颇高的德拉科小王子一如既往去卡帕塔神殿参加晨祷,结束后在池水边光明正大教他魔咒直到接近正午,中二少年才起身准备离去。
神殿的入口处有位披着斗篷头纱遮住脸颊的女性沉默站立,她身后的婢女极度不满气鼓鼓憋着嘴等候。稍时神殿有位男仆匆匆出来,弯腰低声说了甚麽。
“请转告凯鲁神官,无论如何,请见我一见。”那位夫人声音不大非常柔和。
“很抱歉艾基尔夫人,我已经通报过两次了。”那男仆为难地欠身,“但神官都是这麽回答,他请您回去。不要再等,不要再来。”
“那麽,再通报一次。”她声音依旧不高,却十分坚定。
那男仆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入内。
婢女终于忍不住低声劝道:“夫人回去吧。当真没有这样的道理。您是他母亲,他是艾基尔家的继承人。”
“也许他不这麽认为。从他选择进入神殿侍奉的那天开始,他就已下定决心和艾基尔家划清界限。如今又——唉。”
“可这是能划清的麽?”
“我不知道。”那夫人幽幽道。
中二少年自然当甚麽都没听到坦然路过,擦身而过时微微颔首示意。德拉科小王子仪态端庄问了好,又悄悄握住我的手。
那位夫人侧身回礼后轻道:“您是亚述的神官?”
朕这一身阿淑尔大祭司的袍子辨识度应该不低才对:“是的,裘啬尔公主。”
她似乎愣了一下:“很久没人这样称呼我了。”
“抱歉。若令您不适还请见谅,艾基尔夫人。”
“不,不必。”她声音里带着无限落寞与感概望向一侧的金发小王子,“为甚麽年轻人总向往权杖与神殿?”
“也有例外。”我哑然,“如同并非每一位公主都想嫁给王子最终当上王后。”
她身后的婢女冲我瞪眼:“嗨你这个见鬼的亚述佬!你在讽刺我们夫人麽?!”
太过旺盛的自尊与太过盲目的自信才会觉得全世界都是在议论自己。
朕只笑了一下并未作答,她气得跳脚:“该死的野蛮人滚回亚述去!这里可是哈图萨斯!”
“这里确实是哈图萨斯,但甚麽时候让贵客回家的命令一个小小的使女也能发布了。”从神殿里缓步踏出来的是脸色不太好的凯鲁神官。
“哦凯鲁——”这位艾基尔夫人欢喜地提高声调迎上去,“我的爱子。”
“……艾基尔夫人。”他被拥抱住的一瞬间浑身僵硬,随后尽力挣脱开。
“你瘦了我的孩子。”艾基尔夫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回家吧儿子。请让我解释。”
“不需要任何解释,夫人。至于其他要求请恕我拒绝。事实上我已经拒绝过很多次,正式的。”凯鲁神官将手抽回来,“艾基尔家并不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
假装没看到他快速转向中二少年这一侧的小眼神,坦然告辞先走一步时还能听到那个坏脾气的小婢女重重哼一声嘟囔着“终于走了!碍眼的亚述混球。”
“亚述混球?”金发小王子一路都在笑,坐在马车驾驶位上的伊里奇拍着大腿跟他一唱一和。
“她说的其实也没大问题。”我耸耸肩上了马车。
“啥?!”伊里奇一身“亚述男儿威风凛凛神圣不可亵渎”的二货气质逼视我,“你可是亚述的使臣!”
“所以我已经拿到了包括增加的铁与莎草纸在内一系列新贸易不是麽?但这似乎也不能证明亚述就不是混球。”我摆摆手坐好,“特别是在咱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一门心思扩张领土的今天。”
“以前好歹还讲究个师出有名,现在是连个借口都懒得编了麽?”德拉科小王子歪着头靠在我身上。
“谁说没有借口?当然我更怀疑陛下把你身边这个唠叨的家伙派出来就是怕逼他编借口。”伊里奇敲敲车框示意开动,“但我好奇为甚麽你们希塔托还没有动静。”
“这动静已经不小了小队长。”我翻个白眼,“况且,希塔托现在愿意开战麽?”
“那就只能任凭我们吃掉巴比伦啦!”伊里奇吹声口哨。
德拉科嫌弃地嘁了一声却又看着我似在求证。
“不。现在的希塔托暂时不会对任何国家动手。”我轻抚他的发旋,“当然,也不会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国家对他动手。”
攘外必先安内,绥靖政策祸水东引,与虎谋皮养虎为患。
这一串词儿在中二少年心里不断刷屏,但朕一个字都没说。
金发的小王子若有所思:“米坦尼?”
“我们的朋友。”
“千万别指望一个满口胡话的大祭司。”伊里奇不甘示弱地哼哼。
“所以只能指望一个战车队长。”
“这种迫不得己的语气是要闹哪样?不该夸我一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麽?!”
“说这种话的人十之八九没本事且牢骚多多。”
“喂喂!对我好一点温柔一点是会要了你的命还是怎样?”
“对你温柔我是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