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能弱化……归根结底,政治变迁与需要。譬如阿淑尔城的亚述国神阿淑尔如今已取代苏美尔的神王恩利勒成为众神之王一般。
而希塔托帝国那位被流放的前皇太后在得到达瓦安娜称号前就曾是这个神殿的主人。而她的魔力,据说恰巧正是水。
转弯进入侧殿时,迎面而来的壁画总觉得有点儿怪。我忍不住停步细看,目光不由自主总徘徊在那壁画女性的脑袋上。这些年朕已经习惯这种超现实主义的艺术风格,但这位威风凛凛的女神(或许是男神?)英姿飒爽地足登战靴手握利剑却披着严谨圣洁的神官袍子,更怪异的是搭配了一个黑色的蓬松发型——如果是在尼罗河那个假发民族处倒挺正常,但在安塔托利亚?只会令朕觉得莫名其妙且不太端庄。
“那是为纪念已逝的皇后夕梨陛下。”他平淡得有些冷漠而快速低声地介绍,“她先于我皇一年逝世,因此先皇下令重修第二神殿来纪念她。而希塔托的每个黑发姑娘都模仿她的装扮,有很多女孩都取名致敬她。因为她据称是我们最好的皇妃。”
“啊——那位,大名鼎鼎的伊修塔尔。”我沉吟着,心里涌上怪异的违和感。
历史上的穆尔西里二世确实娶过一位据说是伊修塔尔神庙的女祭司,但他绝对不只一个老婆。
“晨星的泉水中涌出伊修塔尔女神,特地来赐给大地胜利与和平。”我故作不经意地留神这位青年神官的神情,“当人间的帝王统治臻于完美时,神的使者便功成身重返天国。”
他一直垂首注视着脚前地面,似乎十分痛心地不忍再看,又如完全没兴趣多看一秒都伤眼。
这麽说来,看来这位夕梨皇妃(也许)的确极不寻常且深得民心。
“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战神并不轻易降临人间。”他言简意赅地应和一句。
这怎麽行,一句哪里够。
于是中二少年彬彬有礼又热情得体地表示了对这位传奇皇妃生平的兴趣。青年神官似乎有些勉强却还算认真地述说,并在我的追问下及时补充。
从泉水中诞生的女神,骑马冲散敌军改变战局夺回阿林那,得到赫梯族人的炼铁秘法,打乱黑太子马蒂瓦塞的突袭直至协助当时还不是穆尔西里二世的凯鲁王子大败米坦尼,从赛那沙王子被伏击的队伍中死里逃生消弭埃及与希塔托一触即发的战争,挫败奈芙尔提提的阴谋帮助如今的拉美西斯一世登基……不,等会儿,为何这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我看眼一直陪同在旁边的卡修队长,他居然并无阻拦的意思反而一脸与有荣焉。
也即在希塔托人看来,这些不是秘密。
那麽,是否有秘密,秘密又是甚麽?
她究竟是怎麽从泉水中诞生的。障眼法或者巫术?中二少年也能做到大变活人且花式悉随君便,别忘了她老公可是真有魔力的神官。
她是怎麽从赫梯族人那儿得到炼铁方法的。机缘巧合或者希塔托与赫梯族早有意向?借此宣扬或名正言顺之类似乎也能说通。
总而言之,太多偶然组合成的必然,总让朕觉得不简单。可惜这位皇妃已作古,今后的希塔托将走向何方尚未可知。
“当然,皇妃还主张普通女性不应被当做丈夫的财物和奴仆,她们也是堂堂正正的人。”说到这里青年神官终于有了今天最明显的一次情绪激动,他甚至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曾听闻祭司大人您废除了亚述拍卖女性的大会,您值得尊敬。”
此言一出,那位高冷的卡修队长看我的眼神好了不少。真是孤陋寡闻的赫梯人,不晓得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麽?现在亚述已经完全没这个陋习了好伐!
我半侧身接受了他的行礼:“高贵在于人心。神眼中众人皆是他爱的儿女。”
“你是这麽想的?”一个神气活现的童音打断了我。
我注视着那个显然先于我进入侧殿的金色脑袋:“早安,德拉科王子。”
若他父王真登上那个位置,可就不再是王子而是皇储。即便现在只能被称王子,也不能抹杀他血脉中的皇室血统。
这位真·德拉科小王子坐在神像前的垫子上半挑衅半玩笑地打量我:“这个时候还能叫早?懒惰的亚述习气,或是你的个人习惯欠佳?”
“真荣幸被王子你记挂以致嫌弃我来晚。”中二少年表示不和熊孩子一般见识,保持先前的步调走过去,“虔诚的皇族清早便来神殿祈求?”
“是我父王要来。”他没好气翻个白眼,又趾高气扬地冲那神官和卡修摆手道,“我和这位——”
“拉阳。”我微笑着补充。
他轻哼一声转动眼睛:“——亚述的迪厄多内祭司有话要说,你们去伺候我父王吧。”
这位神官沉默地欠欠身却没有移动脚步,而卡修队长则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无奈地正打算开口,小王子已经不屑地冷笑:“怎麽还不退下,凯·鲁·神·官?你应当最知道,神殿是何等圣洁之地。”
那位与刚辞世不久的穆尔西里二世同名的青年神官在被嘲讽意味极浓的突然点名后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但他仍然维持着精准的礼仪欠身后才退去。
“跟他有甚麽好说的。”德拉科小王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