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上还有最后两个小题,宫华岁扫了一眼,缩略掉大串解题步骤,径直写了答案。
合上笔盖,叠试卷,细心地把边边角角压平,直到试卷变成跟易拉罐差不多大小,才收手。
黑色琴包里还放着一把中阮,又可爱又高冷的乐器。
他把试卷纸卡塞到缝里,垂下长长的睫毛,拍着中阮的弦小声说了句什么,才把拉链拉好。
迟清和就在一旁,听得不是很清楚,脑袋里全是头顶音响里的鬼哭狼嚎,和撕心裂肺拉高的破音……
宫华岁把琴包放到腿上抱住,软乎乎地耷拉着眼皮,疲累道,“清和,我想回家。”
“行,我送你回去。”
他站起身,主动把宫华岁的琴包背到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牵着他,对柳溪几人道,“先走了,你们继续玩。”
柳溪和关休宁对视一眼,目标没完成,想拦住人,但不知道还能用什么破理由。
谁能想到迟清和酒量这么好!
以及……宋序林倒得太快了吧!
两人相伴离开,宫华岁步伐又稳又快,哪还有方才醉的不省人事的样。
见此,关休宁怼了怼闺蜜。
“我觉得答案已经出来了。”
她转头慎重地看向柳溪,“要么是宫华岁疯了,玩什么替身梗,要么……他就是迟清和。”
宫华岁的长相、成绩、家世,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照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收情书收到手软才对,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所有人只拿他当朋友或者暗恋对象,再近一点,便不敢奢望。
他对人很公式化,不近也不远,仿佛在他眼里,没有人可以是特殊的。
毫不夸张的说,这类人就是多情到无情,谈起感情来,比那种天生性子冷的冰块还难搞。
但同样的,只要能让这类人动心,那么至死不渝,真的不是传说……
电梯里。
宫华岁眼神迷蒙,晃着少年的手央求道,“清和,我能去你家吗?”
“怎么自己家不回,想来我家呢。”
迟清和见宫华岁的脸蛋又红起来,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都往后拨。
“待会我去便利店买点解酒的,喝了我们再坐车。”
“我……们……”宫华岁念完后,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尖牙开心笑道,“可以吗?我可以跟你睡一起吗!清和~你真好~”
迟清和哑然失笑。
他说“我们”,只是想表达他会把宫华岁安全送到家,可这小家伙能自动延伸这么多,恐怕是真醉了。
他不会跟醉鬼掰扯什么,索性也没解释,出门穿过马路,找了家便利店坐下。
迟清和习惯性会给很多选择,看到货架上的酸奶、柚子汁、蜂蜜水等,一样拿一个,连乳酪小蛋糕也不放过。
这时,宫华岁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叫起来。
看到是他哥打来的,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肯定是催他回家的。
“喂。”
宫时暮刚从公司出来,“岁岁,你那边快结束了没?我去接你。”
“不想回家。”
“……”
宫时暮沉默良久,再出声时,语气里带上了试探,“醉了?”
“一点点吧。”
宫时暮缓了缓神,“以后你还是要少喝点,对肠胃不好,等过一段时间,我带你再去医生那体检,最近你太放肆了。”
宫华岁胡乱应着,深棕色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货架前,看到好吃的,就往篮子里装的少年,嘴角弯了弯。
“哥,我今晚要去同学家睡,不回家了。”
“哪个同学?”
宫华岁唇线紧抿,半晌,道,“不想告诉你。”
“……”
宫时暮心中多了分微妙,“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谁。”
他的指尖咚咚敲打着方向盘,嗓音微冷,“岁岁,他不是迟清和。”
宫华岁闹起小脾气,“我不管,我就不回家!”
“迟遇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俩……不可能的。”
到现在为止,宫时暮仍旧不敢想象那晚在废品站岁岁经历了什么。
他只记得病床上,他的弟弟满身的绷带,又哭又喊,还不停想逃出去,为了压住他,只能注射镇定剂……
他气恨迟遇把他弟弟弄成这个样子,可他又没立场报复回去,因为迟遇承受的是丧子之痛。
如今,迟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替身缓过来,岁岁又去掺和,要是被发现,绝对会闹得不可开交。
“岁岁,听话,回来吧,爸妈还在家里等你,你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对不对?”
闻言,宫华岁也僵硬住了,他蜷了蜷手指,没头没脑地问道,“哥,爸妈会接受我喜欢清……”
宫时暮绷着眼皮,寒声打断,“岁岁,你别开玩笑,平日里你怎么胡闹爸妈都能受着,但这一点,他们不能让步。”
说着,他又缓下语气。
“他们虽然常年在各地飞,接受很多新思想,但有些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改变不了。”
“而且……爱情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