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空集聚大片乌云,顷刻间就落下了小雨。
秋夜的凉风本就寒到刮骨,湿气上涌,就冷得人直打哆嗦,忙往家里赶。
两人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撑着伞,一路踩着湿润的青石板往小别墅走。
又是一块巨大白石雕刻的楼梯,稀稀落落的脚印越往上越干,直到脚下的触感变得柔软,落在地毯上,脚印才彻底没了。
一进门,便是幽幽未散的檀香。
在玄关换好鞋,走进,大片灯立刻亮起,照亮了整间别墅。
小别墅的装修显然是花了大心思,巧妙地融合了中式的典雅奢侈和西方的热情自由。
复古沉调的原木地板,鲜艳饱和的家具,从上到下的线条、构图、色调都很符合“完美”二字。
客厅还有个超大的落地窗,透进来的不仅是明亮的光线,还有外头仿佛仙境一般的草木园林,哪怕现在是晚上,也美到想搬张凳子坐下来写生,发呆的程度。
可惜,现在迟清和根本没心思欣赏这样的美景,安顿好老迟,便又跟老管家离开,去找宫时暮聊事了。
宫华岁紧赶慢赶,也还是错过了,进房时只瞧见了在厨房忙活的老迟。
“小岁是来找清和的吧,他十分钟前刚出去,你们没在路上碰到?”
老迟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瞥到那孩子怀里用塑料膜细心包裹的等身大抱枕时,蓦地僵了一下。
他没看错吧,那是东北虎吗?
“……没。”
宫华岁的气还没喘匀,肩膀也被雨水淋湿了,老迟立刻去拿了毛巾。
见宫华岁擦身子也不肯放下东北虎,老迟主动道,“小岁,要不把抱枕放到沙发上,或者叔叔帮你拿着,不然你这也不好擦。”
“没关系的叔叔,Ranny很凶,不喜欢被别人碰,我拿着就好。”
老迟理解地点点头,笑道,“对了,听清和说,你也喜欢吃红豆圆子羹,叔叔给你们煮了点,一会别忘了吃昂。”
“清和说的!”
宫华岁脸上的阴霾顿时散了,棕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格外招人稀罕。
“嗯!出门前特意嘱咐了好几遍。”
“谢谢叔叔~”
“没关系,一会别忘了哈,叔叔还有事,你们记得早点睡觉。”
说罢,老迟握着忽然震动不停的手机,上楼去了。
一回到房间,他就按下了接听键。
迟亦兰尖锐刺耳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从话筒里传出来。
“迟遇,你儿子什么意思!咱们两家打碎骨头都连着筋,你生出来的鬼东西竟然这么狠心,把我家耀宝给举报了!我告诉你,好在我家宝贝没受伤,否则我要让你们两个白眼狼好看!”
迟亦兰脸色铁青,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今天只是给你个小教训,要是以后再多管闲事,别怪我不客气!”
听着对面各种侮辱的字眼,迟遇眼底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波澜。
他步履平稳地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曲着手腕枕在扶手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
房间里只开了盏小灯,迟遇坐在角落,大片身子埋在阴暗中,只偶尔有微弱的手机屏幕光漏出。
但诡异的是,他强大到无人敢忽略的气场。
与其说他是开废品站的,不如说是名利沼泽里,死亡翻滚的金融巨鳄,轻轻挥手便能掀起大片的腥风血雨。
对面的迟亦兰骂了老半天,也得不到半分回应,更气了,骂完迟遇后,又去骂他儿子。
这会儿,迟遇没有再沉默,面无表情地警告。
“我的儿子,还容不得你管教。”
迟亦兰冷嗤。
“原来不是哑巴,一说你儿子就急眼,真没用!你这儿子还镶着金是吧,容不得我管教?看看你教出来什么玩意儿!怪不得亲娘都能被他逼死,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可以说,迟清和情绪稳定这一点,大部分都是遗传他的父亲。
即便被踩到雷区,迟遇的脸色并无太多变化,除了逐渐凝聚成深渊的眼神,深不可测,带着一丝明晃晃的弑杀之气。
“陈耀还没被抓吧。”迟遇忽然转移话题。
听到对面丝毫不受影响的沉稳声线,迟亦兰顿住,心脏诡异地被吓得骤停了一瞬。
“你要干什么!”
迟遇的指尖规律地敲击着底下的沙发,语调颇为耐人寻味。
“小孩子力气小,让鱼逃了,那做长辈的,当然得再把鱼抓回来哄小孩。”
“什么鱼,什么小孩,你在说什么?”
即便是隔着电话,迟亦兰的气焰也弱了几分,但想到平日迟遇巴结样子,她又装腔作势地梗起了脖子。
“陈耀在家吧。你说,三十分钟前打的报警电话,现在会不会到呢。”
似乎是为了响应迟遇这句话,迟亦兰那边忽然传来了一道道密集的警报声。
迟遇将电话放在前面的茶几上,点开免提,伴着窗外的雨点,静静欣赏着那头的混乱尖叫声。
雨还没下大呢,就这么害怕了……
迟亦兰简直快疯了,一出房门,就看到缉毒警拿着搜查令进门,不由分说地推开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