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骨的疼痛散去,那隐隐作痛的手腕传来细密的酥麻之感,像是皮肉再生,疯狂生出血肉一般,细痒无比。
萧晚宴狠狠的按住右手,右手颤抖不停,他艰难的睁开眼睛,一滴泪水落在手心,少年低低哀泣。
“阿姐,阿宴好疼啊.......”
从未出过上京被萧家和宋藜捧着长大的少年从未有过这般凄惨的境遇。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抱着宋藜,在她身上撒娇哀泣,可现在,无人能心疼他......
而他要将所有的疼痛、害怕、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全部压下。
他不能让阿姐失望,不管是那日房沁给他的欺辱,还是今日所受的苦楚,他都不能提起,阿姐定会嫌弃他的。
少年眼眶泛红,硬生生将盈盈泪水锁在眼眶之中,长睫掩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
在等一等,等他的身体完全好了,他便亲自杀了张遥,阿姐,别怪我,阿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萧晚宴咬紧下唇,紧绷的下颌微微扬起,屋外轰隆一声,闪电划过,照在男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那张如玉的容颜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张遥看的痴了,方才那气势强大,令人害怕的美男子此刻虚弱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一双凌厉的眸子微微泛红。
这样的画面叫人见了都会怜惜,可张遥却收敛了眸子。
对萧晚宴,她一丝欲念都没有,人是美的,但是很强,脾气很不好,现在虽然很惨,但不惨的时候也是真的吓人。
屋内的烛火骤然熄灭,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从已然虚脱的萧晚宴手腕处缓缓爬出。
这虫子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血,甫一出现便坠落在地,犹如一颗干瘪的米粒,毫无生气。
张遥可惜的摇摇头,花了好多年养的呢,这就死了,欸,不过也算是死的其所,毕竟它供养这小玩意这么多年,让它救自己一命也不过分。
她拿过一旁的药箱,纱布,掏出瓷瓶为萧晚宴的伤口上药,内伤已然痊愈,外伤便不打紧了,动作麻利的将药粉撒上,包扎伤口后,张遥拱手。
“主子还需好好静养,至于主子另一处伤痛,草民会尽快想办法调制出最适合主子的蛊虫,还望主子莫急。”
萧晚宴抬起头,没什么力气的微微点头。
“那主子没什么事情,草民便先退下了。”
“下去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遥从里间走出,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死里逃生的她大口大口的呼吸雨中空气,而后径直离开。
缓了一会,萧晚宴站起身,短促的皱眉,视线定在脚下的黑色米粒,一脚踩了下去,将其捻的粉碎,在抬脚时,地上已然是一些零星的黑色粉末。
.......
御书房内,小憩的宋藜猛然睁开眼睛,那一霎那的杀气被周琳捕捉到了,周琳忙上前唤道。
“陛下,可是做噩梦了?”
接过周琳递过来的湿手帕,宋藜擦了擦脸,摇摇头。
“没有,只是孤有些担心阿宴。”
“他从小便在上京,不知人间凶险,如今受此苦楚,只怕是委屈极了,这般大的打击,他那样骄傲的人,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是孤的不是,没有护好他。”
周琳忙道。
“陛下切莫自责,您非仙人,岂能事事皆料,宋国事务繁杂,陛下连自身亦常有所忽略,时常忙碌至深夜,尚无暇用膳,若宴君在此,必心疼不已,亦不愿陛下如此念想。”
“陛下对宴君的关切之心,举世皆知,想必尘院首也即将抵达平阳郡,尘院首身为药谷传人,必能治愈宴君所受之伤,陛下尽可放心。”
宋藜颔首,将帕子还给周琳,拿过书案上雕刻的白玉塑像,轻轻道。
“但愿如此吧。”
阿宴,不管你怎样了,阿姐都不会厌弃你的。
翌日。
天晴,万里无云。
上京刑部尚书温家。
亭中一袭素衫映着春晖,像一蓬清霜笼在周身腰佩玉华光流转,风姿卓然的公子款款而行,一双如玉色的手指将从千金阁中取回来的画像小心挂好。
公子退后几步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眼含温柔,府中侍女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停下步子。
大公子内敛温柔,如清风晓月,每每那双眼眸看向她们时,都带着将人融化的柔和。
叫人同他说话都要放轻声音,生怕因为自己的粗鄙冒犯到那如玉般美好的公子。
她们时常在想,这般美好的人,哪家女郎能配的上?
大公子不仅挺拔俊雅,还十分谦逊有礼,与人说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的温柔,叫人心生欢喜。
只是可惜,那年冬日,年纪尚小的大公子不慎掉入冰湖之中,一条命虽是保住了,却落下了一身的寒疾。
当年最有名望的太医院院首为他批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大人听闻心中哀恸不已,那样灼灼其华的公子有此命运叫人闻之惋惜。
大公子身子虽弱,心境却是极豁达,诗书礼仪,他自幼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