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凉气逼人。
遥远孤清的月,似乎在低吟难奈的相思,星光零散,迷离在悠远更深更暗的天际。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张雨兰,在方玉花和叶志明的眼里,如同一朵凋谢的风雨兰,瘦弱而苍白。
方玉花不明因由的在嘴里唠叨:“唉呀,张雨兰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回家结婚的吗?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叶志明狠狠地抿紧了嘴,生怕自己一张嘴,沉封在心底的爱意会脱口而出。
记得自己从老家东城转学到松源市城北中学时,第一眼见到坐在自己后排的女生张雨兰时,心里驿然颤动:世间竟然有这么清纯貌美如花的女子。
后来,他总是一双手举着一本书当挡箭牌,而自己的那双眼睛总是偷偷地回头瞄一下,后面的张雨兰。
和张雨兰是同桌的方玉花,发现了叶志明那双如痴入醉的眼睛,总会毫不客气地瞪他两眼。
没有办法,叶志明后来干脆以借三角板,或者铅笔,橡皮什么的,回过头来找张雨兰借,身为班长的张雨兰总是有求必应。
有一次,张雨兰自己的橡皮弄丢了,她拿了方玉花的橡皮递给叶志明,哪知辣椒妹方玉花一把夺过自己的橡皮:“张雨兰,我才不会像你这么好心,把什么都借给他用,怎么不见他拿什么东西来给我们用?”
方玉花倒是提醒了叶志明,第二天一大早来到学校,叶志明给张雨兰和方玉花每人送了一支铅笔,惹得方玉花取笑:“小气鬼,什么不好送?啧啧啧,送一支铅笔!”
叶志明被她这么一数落,脸红得像猴子屁股,那一天,他不好意思回头来偷瞄,憋得十分难受。
后来,他知道张雨兰好到老城街上的邮局里去给她的爸爸寄信。他叶志明就成了多情思乡的游子,每个星期六,他都要毫不客气地递给张雨兰一封信,请她带到邮局里帮自己寄一下,他还故意把信封口不封上,希望以这种方式,让张雨兰去寄信时,能打开他的信来读一读,多知道自己的一些秘密,然而,他凭自己后来的感觉,人家张雨兰,真的只是帮他寄上了信,却从来都没有翻看过他的信,他为心中的那份暗恋感到无比的沮丧。
直到后来他要离开城北中学,才向自己的表哥胡卫民吐露出自己的心事。
胡卫民笑他:“你长得倒是有一副男子汉气质,咋做事却是这么懦弱呢?要是我,就会毫不客气地去追求。”
后来,他甚至来到老城三中,希望能遇到张雨兰,却未能如愿。
无奈之下,他把自己的心事讲给母亲杜思玲听了,希望母亲成全自己,如果张雨兰毕业回乡的话,他就找大姨妈杜思珍帮忙给自己提媒说亲。
没想到,得到的是母亲一口的回绝:“太远了,不可能的。”
“看啦,叶志明,张雨兰醒了。”方玉花狂喜的叫声,打断了叶志明对往事的思绪。
他回头,怔怔地盯着张雨兰那双幽黑的眸子,脱口而出:“张雨兰,你总算醒了。”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孩子般的微笑,接着他问道:“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
张雨兰无声地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病床前打点滴的药瓶,她的意识里,才知道自己正在医院里。
眼眶一热,晶莹的泪水滑落下来,让她剜心之痛的事情跃上心头,那个曾经给自己许下承诺:爱你一生一世的人,早在自己回家之前,已经与别的女孩子结婚了,而且那个夺她之爱的人,曾经还冒名顶替了她去松源市高中就读的名额,这个社会公平吗?一些不为人知的暗戳戳是多么的肮脏啊!一直在人生泥泞道上努力向前的她,真有些认命的气馁,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所有的色彩都失去了光泽。
她竭尽全力说服自己,要坚强,要放下那个伤害自己的人,但心中的痛楚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她沉溺在这痛苦的潮水里,几乎要溺亡。
她要逃避,她不想呆在家里,因为那里随处都有那个人的气息,有他们往日的美好回忆,珍藏在心里那最甜蜜的往事,将永远成为了过去,遥不可及。
她想坚定地接受这痛苦的事实,告诫自己:即使失去了银河系,我还有属于自己的宇宙,我不会去计较什么,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有着国王一般的骄傲!
对,从此,她要好好的爱自己,做自己的国王。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条热乎乎的毛巾敷到了她的头上,是叶志明的声音:“点滴还没有打完呢,你先躺一会儿。”
由于好几顿吃不下饭,张雨兰虚弱得不行,她听话地躺着。
叶志明对方玉花说:“嫂子,你在这里看一会儿,马上半夜了,夜宵店要关门,我去打宵夜过来。”
“好,好,你这个卫民哥,回去炖个汤,这么久了,还不来?真急人。”方玉花着急的唠叨起来。
张雨兰不愿麻烦他人,歉意地说:“我打这个点滴里,兑了葡萄糖的,根本不饿,别太麻烦啦。”
“你肯定是坐车没有吃东西,饿得昏倒的,还不吃东西,怎么行?”叶志明说完,就去打宵夜了。
方玉花打来一杯热水,递给张雨兰说:“看你嘴唇都干裂了,喝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