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火族领地的早晨,夜晚的清凉尚未退去,那似乎比别处更加炽热一些的阳光已经透过勉强遮盖在头顶的稀疏枝叶,照射在斑驳的林间草地上。一丝丝有若无的热力从草丛中的地面上发散开来,与天空中的太阳光芒一样,随时间的推移缓慢地增加着热度,草丛中的那些晶莹的露珠在迅速地蒸发着,林地间经过一夜的积累积聚起来的潮气也迅速地消失,原本就稀薄之极的瘴雾也迅速地淡化直至不见,虽是南疆,却丝毫没有如伪黎领地一般的那种雨林风光。
太子等人心中有事,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之后,这天绝早便梳洗起床,走出洞口一看,却见龙马、小白、银彪一鸟两兽也已经早已在洞口守候多时。三人在洞口相视而立,眼底俱是微带血丝,显见得是一夜未曾睡好。太子感受着这神火族领地与他处大不相同的早晨,心中焦虑不安。但他虽然也知道剿杀九黎魔族之事已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但未到万不得已之时,他还是不想和眼前这些淳厚忠良的神火族人反目。而且以太子的聪明,早已在昨天就从神火族长流火和大巫师萤火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一丝端倪,知道他们之所以不愿意交出神鼎,倒也未必是因为藏私,很可能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使然。想来只要自己能够谨言慎行、温言相求,就算那流火还是不肯以神鼎相赠,只要他肯把真正的原因说出,那么以自己和月殇、枫依三人以及龙马、银彪、两只神兽和神鸟小白的能力,要替神火族解决一些在常人眼里看来十分艰难的事情应该不在话
下。说不定那流火一高兴,就此把神鼎交给自己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太子低声把自己的想法与二女一说,二女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只好点头答应,三人一起起身,往流火所居住的山洞走来。
三人带着各自的坐骑一路来到流火的洞口,也不敢擅自闯入,只是满面赔笑地请洞外看守的护卫族人入内禀报给流火知道,然后三个人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在洞外守候。
过不多时,只听洞中脚步声响起,流火在前,萤火在后,两个人俱是面色沉郁神情憔悴地走了出来。太子偷眼看时,但见着二人也和自己一样,双眼发红,血丝泛起,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二人走出洞口,只是对着迎上前来的太子等三人微微点头,却并不说话。只是向三人微微摆手示意,然后当先大踏步而行,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林地之外走去。
太子等人见这二人神色凝重,也不好多问,当下一声不响地尾随而来。
一行人出得树林,踏着遍地热气升腾的红色沙土一路走来。但见前方的流火和萤火二人大步流星,走得极快,不多时便当先向横亘在原野上的一带低矮的沙丘上攀援而去。太子等人随后跟上。这座沙丘与别处一样,布满了暗红色的岩石和沙砾,因为植物稀疏,上面裸露的岩石早已被风化得千疮百孔,质地疏松。人行其上,脚下不时有大片的碎石和沙土流泻而下,簌簌有声,腾起大片红色的烟尘。那种沙石摩擦之声在迎面吹来的热风吹送之下,在苍茫的原野上传得极远,配合着空中无遮无挡的阳光,一种若有实质的干燥之意
沁入心田,让人油然而生难耐的烦躁之意。
那流火和萤火二人久居此地,对这里的地势自然已经十分熟悉,行走间步履矫健,甚是迅速。太子等人虽说个个武功非凡,但也只是勉强能够跟上。
沙丘不高,众人不一会便已经登上山顶。流火二人在一块平坦一些的岩石上站住,仍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向随后而来的太子等人抬手示意,然后一手向沙丘下方一指。太子等人抬眼看时,只见下方远处出现了一片稀疏的灌木丛,微黄的灌木星星点点,在广袤的原野上星罗棋布,显现出一片斑驳的荒凉景色。一群神火族妇女正匆匆忙忙地穿行其中,在灌木中采摘着什么。而此时空中的太阳已经威力渐显,那些低矮的灌木又很难挡住阳光,一众劳作的妇女个个被晒得挥汗如雨,晶莹的汗珠从黝黑的脸颊上滚滚落下,滴落在脚下干涸的土地上。虽然离得极远,但太子等人却似乎能够听到汗珠砸在沙土之上的扑簌之声。然而在这样干旱的气候之下,灌木之中的果实显然并不太多。那些神火族妇女虽然不停地奔走劳碌,但从堆积在灌木丛空地上的那一堆堆不多的果实来看,显然是收获不大。直到此时,太子等人方才领略到这些神火族人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活的艰难,不禁心下恻然。一阵悠扬悦耳的歌声在灌木丛中响起,清幽缠绵,一如山间的清泉,在天地间缓缓流淌。如同春月的孤洁,幽兰空谷的寂寥,是亘古流传,孤芳自赏的美丽,在苍莽的原野之上,自顾自的曼舞……似乎这燥热的天气、辛苦的
劳作,并不能对这些淳朴而多情的神火族女子造成什么影响。
这边歌声方歇,只听远处的山梁后边一个沙哑高亢的男子声音随之响起,歌声苍凉而粗犷,满含着沧桑和悲凉,却又与脚下这片贫瘠厚重的热土一般,写满了包容、悲悯,更刻满了刻骨的柔情。站在沙丘上的众人听着这动人心弦的天籁之音,个个心动神摇,流火和萤火那刀刻般的脸颊上竟然也流露出了一丝温暖的柔情。而太子和月殇、枫依二女无一不是性情中人,领略着歌声中那种自然流露的真情,无不心旌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