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沙漠人,明明一开始交代了那些书的来历,中途却突然改口,否认自己先前的说辞,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大风纪官?”
阿扎尔话语间充斥着不信任,他有些怀疑赛诺或者在场其他几名风纪官下达了某种暗示,但文件中记录的对话并没有可疑之处。
在现场用了肢体语言暗示?
那不可能在场没一个人察觉,总不可能是大风纪官赛诺和几名轮班的风纪官全部串通一气包庇那些沙漠人。
“也许是中途良心发现不愿意供出同伙,或者突然想到和那名商人间的利害关系,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赛诺说,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觉得他口中的商人卖的不一定是实体书,那名商人或许在给佣兵提供打字机、复印机,
让他们可以复刻一些仅在本部落流通的孤本用于知识交换,又或许那名商人才是那些书的源头,他为了谋取利益所以复印了一些书出售给了佣兵们。”
阿扎尔边听边微微点头,他比较认可赛诺的这个说法,沙漠怎么可能存有那种水准的书?那些书只可能是从雨林或者其他六国的商人那里流出的。
阿扎尔:“如果是这样——”
赛诺:“如果是这样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阿扎尔和赛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阿扎尔看向赛诺,赛诺毫不心虚地抬眼与他对视。
“不是吗?”
赛诺反问道,好似毫不在意不在乎眼前须弥实际掌权人愈发难看的脸色,
“如果这个猜测属实,这极大可能是某些商人自发的行为,
而且您应该知道有名有姓的大商人或多或少接触过买卖纸质书,您要借机整顿市场、用雷霆手段将私下的纸质书的交易完全禁掉吗?
我想反对的声音会非常大,其中包括多位贤者的家族,这显然不利于须弥的稳定,也会让您失去商人、学者、教令院高层的支持。
所以我说没必要查下去了,至少大张旗鼓大范围搜捕主谋是弊大于利,
在我看来,最好的做法是轻轻放下,让城外的风纪官为这次事件负责,让他们为误抓了人公开道歉,
如果您真的对主犯好奇,我会用个人名义暗中调查,留意黑市上书籍的走向,有了进展立刻向您汇报。”
阿扎尔自始至终板着脸,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他不得不承认在目前局势下这就是最理智的做法,
作为贤者,他要考虑的就太多了,第一就是凡事以大局为重,不能光凭自己的好恶妄下决策。
当然,他不得不向商人妥协的原因,除了担心失去民心,还有本身须弥警卫力量过于薄弱,
如果有愿意听取他建议的新神诞生,他就可以不用束手束脚,在神的力量面前,学者、商人、佣兵的抵抗都只是蚍蜉撼树。
阿扎尔平静了一下情绪,对赛诺说:“那就好好审问那个叫哈里西的佣兵,用点厉害手段,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至少揪几个出来杀鸡儆猴,不然这些商人真要仗着掌握经济命脉而无法无天了。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赛诺脱口而出就是拒绝的话,阿扎尔头上冒出几个井字:
反了!
这是你今天第几次和我唱反调了?我这个大贤者连一个风纪官都调不动了?!
赛诺无视阿扎尔面上的神情,自顾自解释道:
“我向来反对动用私刑,他有错,且自己已经承认参与买卖纸质书,就该遵照教令处置
——私下买卖纸质书,数量不足十本的,没收所有非法所得,参照赃物金额罚款,根据涉案金额追责,批评教育二至四日。”
一连串的教令和赛诺义正严辞的口吻让阿扎尔气急反笑,他冷笑着讥讽道:
“真是恪尽职守的好风纪官,希望你的信念也能打动那帮沙漠人。”
赛诺知道阿扎尔在说“第十五名佣兵”的事,那名既没有听出他的暗示,也没有供出任何情报的暴脾气佣兵,
在他问出几个问题后便红着眼质问他“赤王的信徒帮着异族迫害自己的同胞,你不感觉羞愧吗?”
赛诺回答“我不是赤王的信徒”,那名佣兵听了当即额头爆出青筋,吼叫着掀了桌子。
他的抗议并没有激起什么风浪,赛诺在他预备发难的一瞬间制服了他,将他丢到禁闭室,但审讯也因此被迫终止。
后面几天赛诺又将他带出审问,对方每次都破口大骂,“叛徒”、“走狗”、“雨林人的O子”…
须弥通用语中夹杂着沙漠语,他说的有些词过于晦涩,掌握多门沙漠语的赛诺也不解其意,但能听出骂的非常脏,
房间内坐着的其他几名风纪官听到自己尊敬的长官被如此辱骂,都愤愤不平,如果不是有赛诺镇场,他们早就丢下手中的笔骂骂咧咧揍人去了。
“我遵照教令和本心工作,和别人是否理解无关。”
赛诺用当时对下属的那番说辞回应了阿扎尔的冷嘲热讽。
阿扎尔不耐地一挥手,表示“我不想再听你扯”,赛诺看出阿扎尔没有想要交谈的欲望,便礼节性地行了一礼,漠然退出贤者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