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高家是大祁的皇商。
这个皇商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因为单单一个高家不仅承担了进贡瓷器、丝绸、茶叶这三种品类的贡品,还拥有官盐的售卖权。
整个江南可谓是高家独大。
至于皇上为何能够容忍一个区区高家,可以享有这么多的财富,那还要从大祁开国时说起。
当年大祁开国的皇帝应当是高家祖先,可是高家祖先无心皇位,就直接隐居了。
所以大祁的皇帝就轮到了晏家的头上。
于是大祁的开国皇帝,就给后代所有的皇帝们定下了一个规矩,高家世世代代必须是皇商,大祁国在一日,高家后人就可享有富贵一日。
高家祖先也给高家后代子孙们定下一个规矩,以后高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可为官,不可结交为官之人。
所以整个高家的子孙们,就这么做了两百多年的富贵闲人,只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不争权夺势,不参与朝政。
如此一来,营帐里这位京城来的小乞丐阿福,竟然自称是江南高家的嫡三公子高秋,任谁都会觉得他有大大的冒名顶替的嫌疑。
高秋镇定的望着面前冷厉的晏修,认真道:
“我离开高家,是因为父亲过世,我们兄弟三人互相争夺继承家主之位的资格。”
“我那时信错了大哥,又被大哥所陷害,只好灰溜溜的离开了家。”
“我在京城里做乞丐,无非就是想讨个闲云野鹤、潇洒散漫的自在日子,并不是真的赚不到银钱生活。”
最后这句话严诺是相信的。
高秋的脑子活络,办事儿妥帖,最重要的是他特别会揣摩严诺的心思。
很多时候只要严诺吩咐他去办一件事儿,他就能立刻猜到严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所以这样的人做个乞丐,只能是因为他仅仅只想做个乞丐,并不是他只能做个乞丐。
想做和只能做,是完全两回事。
因着晏修一直都知道高秋是在帮着严诺做事,对高秋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所以高秋说自己只想做乞丐,晏修倒是没有怀疑这番说辞。
只是在晏修的眼里,高秋只想做乞丐的目的就让人怀疑了。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去做什么乞丐,是不是脑子有病?
保不准,高秋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细作。
晏修依旧居高临下的望着高秋,未置一语,好似要从高秋细小的表情里分辨出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高秋瞬间就看出了晏修对他的不信任,继续认真解释道:
“自从我跟随临川先生后,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让我对生活又充满了兴趣。”
话音一顿,高秋的语调里添了几分无可奈何:
“只是可惜了,前段日子临川先生为了某一位大人物,竟然只身来了北凉城。”
“临川先生走了,我独自一人在京城里待着也没有意思,就回了一趟江南,顺手把我大哥收拾了一顿,又顺道拿了些财产出来。”
“我一听说运往北凉城的军粮被劫了,就立刻从南岳那边收了不少粮食,立刻就快马加鞭的特意给世子殿下送过来了。”
“世子殿下若是还不信,不如亲自去看看粮食,南岳那边的稻米可与中原的不一样,世子殿下一看便知。”
先不管高秋前面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最后一句话,确实是实话。
因为地理位置和气候的不同,南岳那边的稻米是细长条形的,确实与中原的圆胖形稻米不同。
晏修对着营帐里的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名侍卫立刻明白了晏修的意思,点了下脑袋就转身出了营帐。
这会儿的高秋虽然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可一双眼睛没有被限制,他视线一晃,目光立刻就落到了立在书桌旁的严诺脸上。
就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眼,高秋瞬时愕然的怔愣住了。
那位穿着侍卫软甲的小侍卫,可不就是他的临川先生吗!
不过高秋到底是个聪慧的人,他一对上严诺满眼严厉的目光,便知道严诺的身份没有公开,是背着其他人女扮男装的。
高秋对着严诺偷摸的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着笑意的垂下了脑袋。
可高秋的这么点小动作,哪里能逃过晏修的眼睛。
高秋那眨了眨眼睛的小动作在晏修看来,简直就是触犯了天条。
当着他的面就敢对他的夫人眉目传情,这还了得。
就算他真的是江南高家的嫡三公子也不行!
晏修眸光一凝,厉声道:
“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