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崔府。
崔家小厮迈着小碎步,一路低着头,穿梭在雕梁画栋的崔家府苑里,直至敲门躬身进了一间华丽至极的房屋。
“秉主子,车坊掌柜的来报,说近日柳云车坊都再无新动作,她们的客流也被咱们崔家车坊以低价逼得好几日都无新客造访了。”
小厮埋首跪在地上,等待坐在上方的主子发话。
崔书婷放下手中账簿,抬眼看着匍匐在地上默默等待她发话的小厮。
她沉声问道:“你是说那柳云车坊近几日都无新动作?”
“是。”小厮将头埋的更低了。
世家大族的规矩多,下人的规矩更多,下人不能直接抬眼看主子,是为大不敬。
崔府从前因跟前相政见不合,为反对前相“男子亦可入朝为官”的政见,故而府里故意买了许多男小厮,且崔家的夫郎们又是个顶个的狠厉,许多小厮,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崔书婷想了想,她觉得柳云车坊后面肯定还有动作,说不定在憋什么大招也不一定,先观望一番。
她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小厮一直躬身驼背地低着头,正倒退着向门口退去。
“等等。”崔书婷突然开口。
小厮吓得整个身子一抖,可也就是这情不自禁的一抖,他更害怕地发抖了。
在主子面前发抖,也是失了礼仪的表现,他心道:完了完了完了,今天怕是又要受罚了。
崔书婷假装没看到,继续吩咐道:“你且去将风画大人请来,说我有事与她相商。”
“是。”小厮见主子没有罚他,立马躬身退出房门,窃喜着今日可以免受一罚。
待小厮完全离开后,崔书婷对着旁边一直站着的内室管家婆道:“给我换个通传的小厮,要胆子大的。”
“是。”管家颔首,立马拱手退出了书房前去安排。
崔风画是崔书婷的二姐,在朝中任职都转运盐使司的转运使,从三品官职。
她与崔书婷最为要好,她们的大姐崔雨棋,在朝中任职大理寺卿,官职正三品,为人不苟言笑,故而她们都与大姐不太亲近。
其母亲崔唯,乃当朝户部尚书,位于六部尚书之首,正一品。
崔书婷是家里女子唯一没有入朝为官的,为官者不能经商,故而她选择经商,给家族的钱财上给予最大支持。
崔家在一等世家里排最末等,崔书婷和崔风画一直想要努力使家族更进一步,但大姐崔雨棋却一直劝诫她俩徐徐图之,所以她俩跟大姐更不亲近了。
崔唯早已年过两百余岁,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回府修炼,期望能更进一步,早日破境,获得更多寿元。
崔书婷常常购买名贵药石,以助母亲修炼,获得崔母极大的喜爱,崔府下人一向是会看人眼色的,这也导致崔府上下均以崔书婷马首是瞻,除了崔雨棋。
她一直是那样我行我素地在朝中秉公执法,不管府中如何风云变幻,哪怕身边的小厮都被崔书婷收买了个干净,她有时候想宠幸哪个夫郎,结果进了房间才发现被换成了别的夫郎。
不过她从未对自己的妹妹生气,她只当是妹妹小,在与她开玩笑,可是谁家妹妹五十余岁了还跟姐姐开这种玩笑的?
崔书婷一直想给崔雨棋一个下马威,每次崔雨棋都直接欣然接受,从未与她争吵过两句。
就这样,崔书婷感到有些遗憾。
待崔风画摇着肥胖的身躯到了书房后,崔书婷热情接待到道:“二姐,你来啦?”
崔风画点点头,将裙摆一甩,歪歪扭扭地盘坐在椅子上,问道:“小妹叫我来所为何事?”
崔书婷从桌案下拿出一个木匣子,推到崔风画的面前,道:“二姐你且看看这个。”
崔风画抖了抖长袖,胖乎乎的双手扶上木匣,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是一瓶小巧玲珑的琉璃瓶,她不解,琉璃瓶虽然也算是昂贵之物,但算不上是稀奇之物拿出来给她看吧?
“这是?”
崔书婷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道:“姐,你先闻闻。”
崔风画闻言,小心拿起瓶子,送到鼻子边嗅了嗅,发现瓶端处有一股淡淡的花清香,她觉得甚是好闻,便打开了瓶盖子。
一股浓烈的花香味迎面扑鼻而来,她瞬时往后微微一仰,惊诧问道:“妹妹?这是玫瑰花的味道!”
崔书婷看着崔风画胖的常年睁不开的眼睛都震惊地睁开了,她一时觉得好笑,点点头道:“是的,是玫瑰花的味道。”
“这是什么水?怎么花香味如此浓烈?怎么做到的?”崔书画拿着瓶子的双手霎时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这是花露,我请人钻研过,做不出来如此清透、味浓的样品。”崔书婷的眉眼微皱,她有些焦虑。
“花露?那这瓶花露多少银钱?”崔书画试着往手上倒了一点点,然后轻轻往自己的耳后开始涂抹,涂完感觉自己香香的。
“一瓶所需百两。”
“才百两啊,这值千金也不为过啊!”崔书画感觉难以置信,若是她,定要一瓶千金的卖给宫里的各位美人、夫人,七子、八子的。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