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笙一行人甚至都没住上东厢房,而是西厢房。
不过,好在,上有屋顶瓦片,下有桌椅板凳床。
他们淋不着雨,也终于不用打地铺,睡在脏兮兮潮湿的地上了。
师弟师妹们随遇而安,去马棚安顿好马后,二师弟春简三师妹冬至带着师弟师妹们拆了脏兮兮的褥子洗了。
珠儿擅长织布制衣,可浆洗衣物什么的,从未做过。
但她很肯学肯帮忙,帮着三师妹冬至一起干,没一会儿便学会了。
焦琴在屋里生了炭火,烘烤湿的衣物被褥。
珠儿却是不敢靠近炉子的。
她的同族都被古笙用火烧成了灰烬,她如今怕火怕得厉害,都有心理阴影了。
于是,坐在角落,默默无声。
倒是符合她侍女的人设。
络腮胡子此时眼睛又更好了些,能模模糊糊看到人的五官了。
他也未闲着,帮着加炭。
而这炭,还是昨夜在他家院子里生火时,他做出来的。
几乎所有人都忙碌着,唯有古笙和李淑袖手旁观。
可无一人说什么。
……
说是来做客的,结果,都天黑了,还未有人来喊他们吃饭,或者送吃食来。
焦琴怕饿着自家少爷,干脆自己熬粥。
之前小山村里村民送的东西,还剩一只鸡一只鸭,用盐腌了,暂时还不会坏。
焦琴剁了一只鸡,和碎米一起熬粥。
早上买的肉包子还有剩,烤了烤,众人分着吃。
吃着几口包子,二师弟突然忧心忡忡地道:“大师兄,连我们都没人管吃喝,那我们的马……”
一想到他们的宝贝马会饿肚子,其余的师弟师妹也吃不下去了。
古笙安慰道:“昨日不是买了不少豆饼子吗?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喂马。”
师弟师妹们这才没那么担忧了。
粥终于煮开花了,但还未喝上,突然有人在外头敲门。
却不是云霄宗的人,看那人身上的打扮,竟然是个道士。
一身破破烂烂的蓝色道袍,道髻凌乱,脸颊黑瘦,留着三撇长长的胡子。
道士也不像是正经道士,礼都没行一个,看了眼开门的焦琴,又看向屋里围着炉子坐着的众人,气呼呼地道:“这云霄宗做事也忒不像样了,请我们来做客,却不管饭……”
他撞开焦琴,径直走进来,看着咕噜咕噜冒着米粒香气的粥,道:“给贫道也来一碗。”
凌霄宗众人没说话,李淑更是不屑得搭理这种人。
焦琴没好气地道:“不请自入,你谁啊?”
道士挤开最小的九师弟,一屁股坐下,冷笑道:“蠢货,贫道是来救你们的。”
李淑这才看向他。
古笙拉着九师弟在自己腿上坐好,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看着道士,笑道:“哦,道长此话怎讲?”
一听道长这两个字,坐在角落正缝补着衣裳的珠儿突然哆嗦了一下。
道士也不管粥里的鸡肉熟了没熟,自个儿拿着碗和勺子就打起了粥,还专挑鸡肉舀。
急得焦琴和师弟师妹们拳头紧握,恨不得揍他一顿。
这人也太无礼了。
可见大师兄小师弟没发话,他们只能忍着。
道士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喝了几口粥,觉得没味,又加了点盐巴。
等喝完一整碗粥,才看向古笙李淑,呵呵一笑:“你们今儿来的吧?你们知道之前这西厢房,还有东厢房住了多少人吗?”
问得莫名其妙,但古笙仍未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着他。
他不开口,李淑也不开口,只紧握着长剑,警惕着。
他如今是看谁都不像好人,看谁都像妖,或者追杀他的贼人。
道士呵呵冷笑道:“加上贫道,东西厢房一共住了二十三人。你们猜如何?如今只剩贫道一人了。”
扫了他们一圈,又补充道:“哦,如今又多了你们。”
古笙问道:“之前那些人去哪儿了?”
道士摇头道:“有些人说,这云霄宗的伙食太差,他们受不了,就走了。有些人出去喝酒,就再未回来了。就剩贫道一个人了。”
说完,又舀了一碗满是鸡肉的粥,走了。
连着碗都端走了。
看着锅里不剩几块鸡肉的粥,焦琴快气死了,指着道士离开的背影,道:“少爷,古仙长,他这人……他这人有病吧?”
“说得那么郑重其事,我还真以为有什么事,他真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们呢!结果,是来骗我们的粥的……”
古笙摇摇头:“算了,只两碗粥而已。”
又安慰因为没了鸡肉一脸心疼难过的师弟师妹:“等离开云霄宗,我带你们去吃烧鸡。”
师弟师妹们这才不难过了,尤其是九师弟,含着手指头道:“大师兄,等离开云霄宗,我要吃糍粑。”
古笙笑着捏他的脸蛋:“好好好……”
这段日子明明过得颠沛流离,可九师弟竟然胖了一点。
原本消瘦的脸颊有一点点肉了。
虽然颠沛流离,可伙食比之前在凌霄宗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