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日,陆棠又一次见到萧知远。
他甚至没有抬眼看她,“郡主,在京城之东搜罗到两个巧匠的消息,我今日起程前去查看一番,你若有事直接找到尚书府便是,自会有人接洽。”
他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陆棠应下来,却不认为自己会有事找他。
公事公办就是了。
陆棠得到特赦不必上朝,在旁人看来,是皇上不打算让她太过介入朝堂之事,这一举动得到绝大多数重臣认可。
他们不想和一介女子同站朝堂之上,有辱身份。
不过对于陆棠而言,她乐得清净,吃过早膳后便来到武器司,看到秦昭愁眉苦脸地在那里研究草纸图。
老实讲,在打造武器方面,秦昭的悟性远远不如宣阳。
她在德阳楼画图纸,只画草图,不画正图,即便如此,宣阳也能凭借草图用竹子打造出武器。
哪怕只是初具雏形。
陆棠犹记得,一个火铳草纸图,给秦昭讲解了无数个日夜。
她也还没完全明白。
眼看秦昭看过来,陆棠转身就走。
“陆棠!”
秦昭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面无表情的陆棠,将她往回拖。
“我还有两个地方不明白。”
陆棠无语望天,“先告诉我你明白了哪两个地方。”
不仅陆棠躲着秦昭走,孙老也躲着她走。
在平遥城,孙老这臭脾气哪个不怕哪个不嫌,但秦昭就像是免疫一样,无视他的臭脸,无视他扎心的话,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的他眼神都清澈了。
不出两次,孙老彻底败给她,出门都贼眉鼠眼先看看有没有秦昭的影子。
此时看到陆棠被抓,孙老递过去一个怜悯的眼神,转身迅速消失不见。
目前武器司打造三种武器,首要便是火铳,其次是火弩箭,最后是瓷蒺藜。
火弩箭是改进过后的,目前才定完草纸图,正在打造样品,其余的已经正式进入打造流程。
秦昭询问的便是火弩箭的草纸图。
这比火铳要复杂一些,秦昭整日看都琢磨不透。
“话说,你要不要换个方向?”陆棠斟酌着词汇。
秦昭又不傻,听明白了,嘴嘟的可以挂个油瓶。
“你也觉得我很笨对不对?”
陆棠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
秦昭更委屈了,“但我没有擅长的。”
她擅长胡闹。
看到秦昭如此失落,陆棠讪笑不知道如何安慰。
片刻后,秦昭叹了口气,放下草纸图,“我很努力了,但我越努力就越知道,我在这上面没天赋。”
陆棠沉默。
“可我若离开武器司,一准就要去议亲相看,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陆棠愈发沉默了。
一个宣阳,一个秦昭。
她们都不想屈服于女子既有的命运。
这世道,女子想要随心而活,实在是太难了。
哪怕她有一身本事,可她依然要对皇权有所敬畏。
因为天下之大,逃到哪里,都逃不掉‘皇权统治’。
陆棠轻轻拉住秦昭的手,“别灰心,哪里不会,我继续给你讲。”
秦昭颓丧地摇摇头,“恐怕没机会了,除非我很有天赋,现在学个一知半解,我的婚事怕也在进行中了。”
她没有危言耸听,先前就有将她赐婚给皇子的消息。
这种消息,绝不是空穴来风。
学个一知半解,即便婚配给皇子,对皇上也造不成任何威胁,比让她常年浸淫武器司,知晓太多秘密强。
进入武器司,是镇国公老夫人求来的一个机会,奈何她不争气,辜负了祖母一片心意。
秦昭越想越低落,如同霜打了茄子,眼睛里的光都散了许多。
秦昭离开武器司回了国公府,陆棠有些出神,一筹莫展的感觉充斥心间。
“孙老,女子好难。”
孙老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闻言一叹。
换做以往,他定要嘲讽一番,女子就应当在后宅相夫教子,整日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有伤风化。
而如今,因为陆棠,他彻底改变这一观念。
有时候女子比男子还要有担当有魄力,更有本事。
这之后,陆棠几次找到国公府,始终没能见到秦昭。
国公夫人歉然一笑,“郡主莫怪,那孩子被我们惯坏了,现在把自己关起来,连我也不见。”
说起这个,国公夫人也大感头疼。
国公家宠爱这个掌上明珠是出了名的,这样的性子成了皇子妃,将来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陆棠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劳烦夫人将这个交给她。”
陆棠说完便告辞离去。
国公夫人看着手里被叠成乱七八糟形状的白纸,不明所以地拆开来看。
正反面都看了,只是一张普通白纸而已。
大抵因为好奇,国公夫人找到国公爷,也没能看出所以然。
带着纸来到秦昭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