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子的家在刘家庄老城区,从车站坐车过去,需要转两个站才能到。
这一路上,郁时注意到老城区许多楼房被画着快要掉落的“拆”字。
林与青解释道:“燕子说过,老城区十年前规划过老城区改造,说要拆了这些楼重建,但十年过去了,也没什么后续,就画了一个‘拆’。”
郁时眨了眨眼睛,打量着车窗外的环境。
很快,一群人在刘燕子老家附近的公交车站下车。
刘燕子的老家是老城区偏郊区的一个老小区,基础设施非常老旧。
七八层高的老楼房,巷子很窄,到处都是小区居民的自行车电动车,还有几辆违规停车的小轿车。
这里的电线杆密集凌乱,横在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电死倒霉的路人。
现在正是下午三点过,天气炎热,家家户户待在家里吹空调,被放在外面的空调外机使劲吹着热风,35度的天气,硬生生被吹高了3度。
在林与青的带领下,一群人穿过巷子,走到一栋老楼房前。
林与青指着老楼房右边的一楼,说:“那就是燕子父母的家。”
郁时顺着林与青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右手边一楼的门窗打开,一个满脸雀斑,黑黑瘦瘦,一副憔悴样的中年妇女坐在楼道里,借着阳光低头缝衣扣。
因为家门是敞开的,郁时所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屋子里面的环境。
一个字,破。
除了一个木桌,两把木椅,客厅里看不见其他东西,连电视机也没有。
“直接过去吗?”林与青问。
郁时“嗯”了一声,抬脚走过去。
“张冬梅?”她道。
听见有人喊自己,张冬梅茫然的抬起头,望着走来的一群人。
“你们是……”
“阿姨。”林与青走到郁时身边,朝张冬梅喊道。
看清楚来人后,张冬梅脸色微变,嘴唇颤抖几下,说:“林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林与青看了眼郁时,随即说:“我这次来,还是为了燕子。”
“燕子已经嫁人了。”张冬梅放下针线,“林小姐,之前你闹也闹了,报警也报了,你还想怎样?”
林与青一愣。
张冬梅继续说:“林小姐,我如今这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燕子找不到,只能,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
“我男人是个没本事的,为了钱把自己的女儿卖了,我也没用,连自己的女儿也没保护好。但,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别来我家了。”
说到最后,张冬梅激动起来,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直直盯着林与青。
“可是,阿姨,这事儿怎么能就这么过去了呢?”
林与青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的丈夫亲手卖掉了自己的女儿,你却在警察局里为他辩解是嫁女儿。”
“燕子因为刘耀这个人渣……”
“够了!”张冬梅怒吼:“别说了,别说了!”
“事实已经如此了,还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亲手杀了我男人吗?!啊!”
“刘燕子死了。”
郁时冷漠的打断张冬梅。
张冬梅愣住,眼睛对上郁时,茫然的“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郁时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张冬梅,眼睛在其滑落脸庞的汗水上停留一秒,淡淡道:“我说,刘燕子死了。”
“哐当——”
张冬梅脚边的针线桶倒地。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郁时:“燕子,死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郁时反问道:“在你心里,不早就已经把她当死人看了吗?”
“张冬梅,刘燕子因为你而回来,却被刘耀亲手卖掉。你是她妈妈,十月怀胎生下她,二十几年的感情,难道你就不心疼?”
张冬梅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郁时继续道:“刘耀酗酒赌博还家暴,这样的男人连垃圾都不如,你竟然还能跟着他过这么多年,甚至连亲生女儿被卖了,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还帮着他数钱。”
“张冬梅,你女儿的死,你也有份。”
“不,不……”张冬梅捂住耳边,语气无助道:“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不懂什么?”郁时问。
“不懂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不懂你一辈子忍受家暴还沾沾自喜以为那是爱你的表现?还是不懂你挨打成习惯的扭曲心理?”
张冬梅被一系列问题问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郁时看着眼前的女人,面黄肌瘦,形如枯槁。
张冬梅是爱女儿的,但这份爱抵不过她对刘耀的害怕。
来之前,郁时在飞机上看完了张冬梅和刘耀的详细调查报告。
张冬梅二十三岁嫁给刘耀,她没有父母,刘耀是她唯一的亲人。在前几年的婚姻中,她是幸福的。
张冬梅身体不行,家里开销全靠刘耀一个人,而刘耀在工厂工作,一个月的工资足够小两口生活。
后来有了孩子,日子也还将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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