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敬瑶了摇头,表示道:“我意想留下,想向萧公子详询科举之序。”
“既如此,那我们便先行一步。”周宴宴满心期待,几乎按捺不住下船的冲动,“你们慢慢叙哈,我们速去速回。”
“好,速去速归,记得带回些新奇美味,让我们也尝尝鲜。”黄盈玥笑语盈盈,眼中闪烁着期待。
“一言为定!”周宴宴爽快应承,随即唤来船夫。林向鄞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稳稳地搀扶着周宴宴,轻盈一跃,便踏上了她们先前租赁的画舫。船夫随即操舵,缓缓靠岸,两人并肩漫步于湖畔,背影一红一青,竟是那般和谐相称。
不知何时,萧樟寒悄然坐至黄盈玥对面,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起周宴宴与林向鄞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周宴宴与林先生……莫非他们已情投意合?”
黄盈玥轻轻扬起眉梢,戏谑道:“看来你也觉得那二人是天作之合?”
萧樟寒不假思索地反驳:“我可没这么想!”
黄盈玥嘴角微撇,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随后正襟危坐,询问道:“那你兄长,可有心仪之人藏于心间?”
萧樟寒连忙为兄长辩护:“绝无可能!他的心,怎会轻易旁落他人?”
黄盈玥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惋惜:“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迟迟不去找宴宴呢?宴宴转眼便将及笄,六年光阴匆匆,莫非这京城繁华,已让他忘却归途?”
萧樟寒不满地轻斥:“你怎知其中缘由!”
他心中暗自思量,兄长不过是在筹备一场盛大的归来,只为风风光光迎娶周宴宴过门。
黄盈玥冷笑一声,道:“我虽不明了全部,却深知林先生多年来对周宴宴情深意重,此刻,我更愿那份深情不被辜负,终得圆满。”
萧樟寒眉头紧锁,沉吟道:“周宴宴和林先生的年龄差异……”
话音未落,便被黄盈玥不悦地打断:“年龄何足挂齿?世间不乏古稀之年仍纳青春美妾的先例!林先生与宴宴之间,不过区区相差九岁而已。”
萧樟寒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倒是豁达,不拘泥于年岁。只是眼看你已至及笄之年,十八芳华,怎还待字闺中?莫待青春逝去,空余悔恨泪千行。”
黄盈玥怒火中烧,心中暗悔自己多年错付了情思于这薄情郎,她冷笑回应:“萧公子多虑了,本小姐家资雄厚,即便不嫁,亦可招婿入赘。以我之财力,便是豢养十数面首,亦不在话下。”
“咳咳...”旁侧突然响起的,是范敬不慎被茶水噎到的声响,打断了正争执不下的两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范敬一脸窘迫地对着两人摆手,“没事,我...咳咳,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
黄盈玥狠狠地瞪了萧樟寒一眼,鼻尖轻轻一哼,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哼!”
“瞧瞧你这张嘴,再忠心的伴侣也得被你气跑,真该收敛点了!”萧樟寒显然也失去了继续争辩的兴致,站起身,移步到了桌子的另一端。
周宴宴与林向鄞悠然漫步于湖畔,周遭景致如画,每一块砖石、每一栋建筑皆蕴含着勃勃生机,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绚烂的春光之中。
“与你的故乡相比,大启京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林向鄞话语间带着几分闲适。
周宴宴闻言,轻轻扬起脸庞,让那来自丹湖的清新空气充盈心脾,“大启京,的确是一片昌盛之地,繁华似锦,宛如仙境降临人间,处处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然而,即便这里再如何美好,终归还是比不上家的温馨与安宁。”
“辛花村,虽偏居一隅,繁华不及上大启京之万一,但它承载了我们的根与魂。那里有亲人的笑颜,有熟悉的街巷,无论何时何地,家的所在,便是心灵的归宿,是最温暖的港湾。”
林向鄞的眼睫微微轻颤,低语道:“你深知家的温暖是归宿所在,那么对于旁人而言呢?他迟迟未归,是否也因心系那份难以割舍的家庭牵绊?”
言罢,周宴宴唇边那抹淡笑渐渐消散,目光变得迷离而深邃。她满心希望少年能重返他们缘起之地,却未曾细想,此举是否也让他与自己的亲人渐行渐远。她不禁自问,这样的念头,是否太过自我,忽略了情感的双向考量?
坦白而言,若需周宴宴舍弃岳峰镇的一切,只为留守大启京,她自觉无力承受这份抉择的重量。
周宴宴的心境…此刻波澜四起,难以平息。
这是否算是一种手段?
林向鄞凝视着她笑容褪去的面容,内心不禁自问。
答案不言而喻,确属手段之卑。
他试图通过暗示,让周宴宴明了萧凌未能赴约,亦是因为心中那份对家的深深眷恋,与她无异。
他的目的,是微妙地引导周宴宴自行放下对萧凌的执着与期待。
自踏入大启京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笼罩在即将错失她的深切忧虑之下,这份不安在重逢萧凌之后,更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心中那份魂牵梦绕的身影,或许即将归来,他曾以为能坦然面对周宴宴寻得归宿的喜悦,然而当那一刻真正逼近,他才惊觉,内心的波澜远比自己预想的要汹涌澎湃。
就允许自己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