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子收回远眺的目光,轻叹一声,“罢了,不必了。”他话语间,手中递过藏着的钱袋,“家中光景不甚乐观吧?这些银子,拿去为你爹置办些药物吧。”
周宴宴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只觉其中的银子重如千钧,“这银子,我不能收。爹要是知道了,只会更加自责。”她心中早已明了,周父多年来对于无法尽孝的愧疚之情。老父亲健在,却未能承欢膝下,尤其是周父自己为人父后,更能体会到当年父母的艰辛与不易。
然而,周父却无法回报那份深厚的养育之恩,心中的痛楚可想而知。
“收下吧,照顾好你父亲,我该走了。”周老爷子语毕,又望了一眼那简陋的茅屋,随后转身,缓缓离去。
周宴宴紧紧攥着手中的钱袋,眼神追随着周老爷子渐行渐渐远的背影,思绪万千。而她的邻居慕婶子,则带着满满的好奇心,伸长脖子越过围墙的界限,窥探着周宴宴的一举一动。
“宴宴啊……”慕婶轻声地唤着。
周宴宴闻声转过了头,一眼便看见了慕婶,“慕婶,您也在啊。”
“方才走过去的那位,莫不就是周老爷子?”慕婶子是一个略显瘦削的妇人,但与瘦骨嶙峋的李氏相比,她的肤色显得更为白皙且充满生机。
周宴宴微微颔首,“正是。”她再次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向周父提及这件事。
“唉,说起来,周老爷子终究还是惦记着你父亲的。”慕婶轻叹一声,然后话锋一转,她抬起手臂,递过一个篮子,上面还盖着一块布。“来,这点小玩意儿拿去,给你们一家子换换口味,别嫌弃东西少啊。”
“慕婶,这我真的不能收……”周宴宴今日已然收了不少东西了,此刻心中涌动着满满的暖意。
“快收下吧,我家里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儿等着我去忙呢,我得赶紧回去。”慕婶催促着。
周宴宴也没来得及查看篮子里是什么,接过篮子后便向慕婶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慕婶。”
“别客气,就是点小意思,我走了哈。”慕婶说罢,便转身快步消失在墙角的转弯处。”
周宴宴提着篮子和钱袋子进了屋内,李氏见状,心生好奇,遂问道:“宴宴,你刚才跟谁说话?”
周宴宴轻掀帘子,步入屋中,目光瞥向一旁正出神的周父:“方才祖父来过一趟。”
一听到“祖父”这两个字,周父顿时精神一振,他转过头看向周宴宴,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你是说,你祖父刚刚真的来过了?”
周宴宴颔首,将那钱袋子搁置在炕沿一侧:“祖父给我的这些银子,我并不想要的,但祖父执意要给我,我也没有办法。”
周父瞥了一眼那钱袋子,眼中立刻泛起泪光。
李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宴宴,你怎么不挽留祖父,让他进屋坐坐?”
周宴宴微摇首:“我尝试了,但祖父执意不肯,只留下这钱袋便离开了。”言罢,周宴宴拎起钱袋,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周父和李氏独自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击。
透过半掩的门帘,周宴宴的目光落在灶台上那篮子的食材上,她轻声道:“慕婶又送来一篮子食材,她的好意我都记在心上了。日后,无论是收了什么,还是欠了什么,我都会一一还上的。”
房间里,李氏的哭泣声愈发清晰,而周父的愧疚则如同巨石压心,哽咽声在屋内回荡。
周宴宴将银子一一倒出,细数之下,其中包括几块碎银和足有四百多个铜板。
周宴宴在心中默默计算,随后将银子重新收起。她掀开慕婶子送来的篮子,目光一凝,发现除了满篮的鸡蛋,篮底还卧着一块肥瘦均匀的肉块,她提起,手感沉甸甸的,估摸着这份肉至少有一斤之重。
周宴宴稍作思考,将这块肉安置在阴凉通风之处,打算明日炖煮,让李氏和周父品尝,以免天气炎热导致变质。
她屈身蹲下,在杂物中翻出几张泛黄的草纸。她拿起一根碳棒,在纸页上记录下今日所接收的每一份东西,这是人情。
周宴宴将草纸折叠收起,紧接着开始洗尿布。随着夜色渐浓,当她完成手头的活,挺直腰板时,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她倒掉盆中洗过的水,随后步入屋内休憩。
在屋内,周父已睡下,但眼角尚挂着一抹未干的泪痕。与此同时,周小小和周冬瓜却精神焕发,李氏正哄着他们,而周青则坐在角落,眼皮微垂,似乎也在打瞌睡。
周宴宴铺展被褥,让周青躺下。随后,她自己也躺下。这一日,她亦历经了诸多波折,此刻的她,身心俱疲。
半夜,本就睡眠不足的周宴宴,却被周小小和周冬瓜的啼哭声屡次吵醒。这对龙凤胎尚幼,半夜仍需依赖母乳的滋养。许是周父的病情,令李氏郁郁寡欢,导致她的奶水稍显稀薄,使得周小小和周冬瓜都无法满足,因此,他们因饥饿而频频啼哭。
周宴宴的心情跌入谷底,她对着苍天暗自咆哮,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她,让她在这般家庭重获新生?
满腹怨言的周宴宴,却仍强忍着情绪,起身和李氏一同哄孩子,屋内,除了周青继续沉睡外,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