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阳光正好,临近午时,太阳光暖洋洋的。
主仆二人边走边逛,悦儿在街上买了宣纸,她说这条街的尽头是她哥哥的摊位,想过去看一眼。
乐然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左右无事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越靠后走,摆书画摊的便越多。只是大多平平无奇,提不起她的兴趣。
“砰!”
二人正边走边看,突然左前方传来重物碰撞的声音。乐然抬头,就见附近一圈人似乎都围了上去。
“夫人,那个方向好像是我哥哥的摊位。”悦儿焦急道。
乐然随手在摊位上买了方面纱,两人挤进人群。
“小子,今天再不还钱,别怪我砸了你的摊子!”满身横肉的男子气势汹汹地站在被砸坏的书摊前。
书画被扫落在地,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挣扎着从画卷中起身,他捂着胸口咳嗽,“银子我早就给你了,你今日又来闹什么?”
“那个是利息,我说的是本金!”
“哥!”
悦儿惊呼一声,急忙冲上前将书生扶起。见到来人,书生也是吃了一惊,“悦儿,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你妹妹给人丫鬟去了吗,看这身打扮过得不错啊?有没有银子,给你哥还债吧。”彪形大汉摩挲着手道。
乐然愣愣地看着和悦儿站在一起的书生。
他身着补丁的粗布棉衣,因着疼痛身子微微佝偻。梳好的头发也乱了,胡乱垂了几缕发丝在脸侧。
纵使一身狼狈,却挡不住他的玉芝兰树,尤其是那侧头的模样,像极了阎罗杀人时挑眉不经意的侧脸。
这人,怎么那么像十年后的活阎罗诸柘?
十年后有个名叫诸柘的宰辅,他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偏又博学多识,深受皇上器重。
传言有个百姓仅因在路边歇脚,碍了他的眼,他便吩咐护卫当街斩杀。朝中有忠良上书,刑部将其关押,却被皇上亲自至狱中接回。
就连刚打完胜仗的马有福,圣上亲封的镇北将军,都不敢触这位阎王风头。
“分明就是你擅自抬高了房租,这银子我们已经还上了,现在怎么又找我哥哥要银子?”悦儿大叫。
“我不是说了么,先前你们还的那个是利息,现在才是本金。怎么,老子是圣人要给你们白住不成?”大汉不耐烦地掏掏耳朵,“要是没钱,你来抵债也行啊。”
“悦儿是我的丫鬟,只怕不能给你抵债了。”乐然淡然出声,站到两人身前,“他们欠你多少钱?”
大汉看着一身贵气的乐然,但就那衣裳都能看出不菲。
“二两银子!”大汉伸出两根手指。
“你胡说。先前分明是一两二钱,怎么这么就变成二两了?”书生咳嗽着辩驳。
乐然不予与那大汉多说,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这里大概有三两多了,滚吧。”
大汉捡起银子咬了一口,看着上面牙印满意的一拱手,“还是这位夫人爽快。”
“夫人,这银子给多了。”悦儿急忙大叫,“这人本就是泼皮无赖,给了这次,他下次还会再来的。”
“你哥哥现在需要看大夫,那大汉的事稍后再说。”乐然看着痛苦捂着胸口的书生,“怎么样,还能走得动吗?”
“多谢夫人,在下没事。”书生咳嗽道。
乐然点头,指挥着悦儿扶他到了医馆。
“悦儿,你当初为什么到司府卖身为奴?也是因为今天的那个大汉吗?”
大夫帮书生验伤,乐然状似不经意地和悦儿闲聊。
悦儿点头,“两年前我陪哥哥上京科举,租住了田老三的房子。他收得便宜,每月只要我们一百文钱,便签了三年的合约。但是一个月前,他突然抬了房价,硬说我房租是一月五百文。”
“我们交不上钱他便要报官,哥哥是考生决不能进衙门,奴婢没别的办法,就只能卖身去做下人。奴婢不像那些孩子还小,好教,不瞒夫人,在司府之前,奴婢面了好几家府邸都没人要。”
“你跟了我这么久,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本名?”
“奴婢诸悦。”
“那你哥哥?”
“兄长诸柘。”
果然。
乐然呼吸一滞,那个书生就是十年后的宰辅诸柘!
只是没听说宰辅还有个妹妹呀?
“胸腔有些淤伤倒是不打紧,我开个方子回去吃几天就好了。但是公子身体长期亏空,只怕日后会落下隐疾,这个需得细养着,我先开几贴给您调理。”
“不,不用了大夫,我不习惯吃药,这样就挺好的。”诸柘连忙摆手拒绝。
“开吧,药钱我付了。”乐然带着悦儿起身。
“这位夫人,在下没银钱还你的。”诸柘难堪地红着脸。
“那便记着,公子只是穷困一时,总不会窘迫一世的。”乐然笑道。
想着钟景明与洛儿互诉衷肠没那么快结束,她便陪着悦儿送诸柘回去。离开前,乐然差人先到马车旁说了一声,钟景明让思远陪着他们去,又拨了两个侍卫给她们。
几人一路步行来到河步街,这里因挨着长虹湖而得名。与甜水巷不同,甜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