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动灯下两道人影,再裹挟着飞雪一路向北去。
北边,距离市局有段距离的跨江大桥施工现场,开了一路夜车的司机叫车里的空调烘得口干舌燥,才摇下车窗想要透口气,就叫打着旋的风呛个正着。
“开不进去了,你在这下吧,车费十块。”他咳嗽两声,赶紧把窗又摇上了,这见鬼的天呦……
司机嘟嘟囔囔,眼睛不觉落在后排递钱的那个客人脸上,这死冷寒天、又是这么大清早,什么事啊,来这种地儿。
客人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递票子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赶紧扔了钱跳下车。
“这人,真怪。”十块钱正正好好,司机捏着票子往口袋一揣,踩下油门走了。
半天过去,躲在暗处的细高个儿确认车开走了,这才搓着手从一堆砖石瓦砾后头走出来,天是真的冷,哪怕穿再多都觉得冷,他在空地上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个点儿见面也就算了,还约在这破地方?”
跺了几下脚,他摸出香烟,兜着衣襟点着了烟。
啵、嘶……他长长的吐出口气,看着那青白的烟在风中迅速消散。
“来了?”几分钟后,眼见着香烟燃尽,身后也传来了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他把烟屁股一丢,抬起脚在上头碾了几下,这才没好气的转身:“怎么才来啊?”
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候他的会是根粗实的木棒。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闷栽进雪里。
自从邢家出事以后,邢霏就得上了睡眠障碍,别说丁点声音丁点光的环境了,就是绝对安静的房间,想安安稳稳睡一觉对她而言也是难事。
所以郑执安排的一个上午的休息时间,两个人谁都没睡,一直到临近中午,肖遥过来接他们去闫洁生前的公司看看,邢霏还坐在箱子里看资料呢。
“郑队有事,叫我陪同。”肖遥搓搓手,眼睛却始终没从那个巨大的印花行李箱上移开,邢霏正拿着书躺回箱子里,一套动作过于行云流水,看得他几次想出声,但一想先前的教训,他还是老实闭嘴吧,大不了等会儿上车他把为邢霏准备的保暖套早点套上,再把位子弄稳当些……
“许霞和闫洁的关系查的怎么样了?”
“啊?哦!查了查了。”溜号的肖遥回过神,跟着傅绍言边朝外走边汇报:“许霞和闫洁无论从所住区域、社交圈子或是工作单位都全无交集,闫洁父母也联系了,闫洁他们是眼见着火化的。”
“闫洁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华科电子,以电脑主板配件为主营业务。”从后排收回身子,肖遥看着那个合体的箱套,满意地拍拍巴掌,“咱们出发?”
从市局到目的地,半小时的车程,隆冬的正午,地处市中心的君威大厦门前行人不多,肖遥埋头核对完本子上的人员信息,正准备征求下傅绍言的意见,看看先从哪儿开始,一抬头就发现大厦前停着辆打着红蓝闪的警车。
什么情况?是队长派了二队人来么?他挠着头,想了想回头说:“傅神,你们先在车里等下,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奇怪,队长没说有别人来啊。”
他嘟嘟囔囔的下了车。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要摸的情况早被某人看清了。
下着雪的天里,马路上飘的除了飞白的雪沫,还有一道道滑出轨迹的气息踪迹,那些痕迹或浅或淡,有从嘴里呼出来的红烧肉的油花,也有购物袋上恒荣百货一楼带过来的香薰芬芳……那些痕迹随着行人往来,落在傅绍言的眼底,交织成一个别样的世界。
那两个警员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接警过来调查华科电子一个名叫兆力的职员的失踪案的。
笨人笨力气,肖遥哪知道自己费劲巴力打听来的消息傅绍言早弄清了个八九分,当听说兆力失踪时,他吓了一跳。
那个兆力不是闫洁的男朋友吗?他猫在边上,趁着没人注意翻开之前拿到的资料,没错,兆力是闫洁社会关系里来往密切度排在第一位的,排第二的她闺蜜,一个叫康可的。
怎么这么巧,他们才找来,兆力人就找不着了?
他摇着脑袋又心急火燎地回去报信,没想到人到车上竟然扑了个空。
“傅神呢?”
神情有些恍惚的司机哑然地看着他,手胡乱在脸上身上做了几个动作。
“什么意思啊?”肖遥做了个“啊”的发声动作,“失声了?”
没有……司机吞了口唾沫,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好那个离开的人这会儿还没走进那栋大厦,他手一抬,指着玻璃转门,无声说道:那儿呢。
哪儿呢?肖遥皱着眉,踅摸一圈也没看见傅绍言,正想再问的时候忽然发现君威大厦门里有个超大的印花箱子有些眼熟,只是拿箱子的人怎么瞧怎么不像傅绍言啊,傅神就算气质再好最多就是个温润的教书匠,不像那人,光看那花蝴蝶似的气质,就是一有钱的海王啊……
门里,康可正不满地看着议论纷纷的同事,“都闭嘴好么,现在还不确定兆力到底有没有事,别到最后他人没事你们自己倒吓出个好歹。”
她是接替闫洁的位置晋升的新任主管,论能力比不上闫洁,说起话来却比闫洁更有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