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见涨,就越来越沉默起来。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小舅舅,心里也叹气,他是不想被外戚拖累的,也防着外戚,可也没想过自家舅舅没本事到这个地步,谁都能骗上一回,忒实诚了一些。
“我想让程谨安掌军三关为副将,舅舅有何看法?”皇帝问道。
承恩侯也没能有什么看法,他当年求娶程谨安母亲求娶得也不容易,但两人才不过半年就和离了,到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喜爱悸动与愤怒也都快是前尘往事,对当年的事倒是有一二分悔意,“臣对不起他母亲,对国家大事也不明白,还请陛下毋须为我考量。”
皇帝能为他考量的,也不过是子孙后代的问题,他这一辈子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但是儿女不成器,他也不太想管,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虽愚笨,但也知道皇帝其实并不想让外家太过厉害,自己儿子必用太出息,只要能混日子就行。
皇帝不想说如今是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外家会这样扶不起来,当初也不该因不喜承恩侯夫人的缘故,而不去管那两个孩子,好歹也要把孩子带进宫里来,让大儒们教导,至少也要懂些事,而不是让他们长于妇人之手,一个比一个的没出息。
要说如今教导其实也还不迟,但有个程谨安在那对比着,皇帝就有些更看不上眼那两个了,颇有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
皇帝就道:“他敢斩断跟程家的关系,倒是跟他母亲一个脾性,可到底也是舅舅你的血脉,朕不想他太委屈。”
其实要程谨安不恨承恩侯,回头跟承恩侯一个姓氏了,只怕皇帝也只得委屈一下程谨安了,还得捞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承恩侯是真没想过让程谨安认祖归宗,就道:“他与他母亲一般,从不愿受半点委屈,臣对他并无他意。”
自己长子被打残了,连个子嗣都还没有,他心里一开始是愤怒的,可等看到了程谨安那张脸后,愤怒就歇了下来,横竖是自己欠他母亲的,拿一个儿子还了就是,好在还有一个儿子,还能延续血脉香火下去。
至于程谨安对他的父子情,他是从来都没想过的,其余的也不想计较。
皇帝见自己舅舅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也不想多说了。
想骂他当年糊涂,受人挑拨,才丢了这么一个麟儿,但想想和离还是自己下的旨意,就挺没意思的。
他当初的的确确是一片好心,小舅舅是真心喜欢程谨安的母亲,是喜欢了许多年的并不作假,但当时会赐婚给二人,也并非只是为了偏心自家外家。
实在是程谨安母亲父母双失,未婚夫家怎么看都不如自己小舅舅家一进门就能掌家,上面又没有几重婆婆压制,又地位尊崇的好,更不会有夫家嫌弃她娘家无人之说。
只是未曾料到,两人难到白头,程锦安母亲青丝尤在,承恩侯却情义已无。
承恩侯并不想与程谨安亲近,皇帝也不勉强,不说承恩侯愿意与否,就是程谨安怕也不可能的,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母亲的外家在朝上参了承恩侯府好几日。
皇帝自己心中有了想法,就让人赐了了许多药材让承恩侯带回府去,才去见了皇后。
皇后倒是被皇帝的想法给惊奇了,“陛下觉得妥当?”
皇帝点了点头,“总不能对不起母后临终前的嘱托。”
可程谨安姓程不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承恩侯血脉,不过皇后也不想多说承恩侯府的事情,皇帝觉得合适那就合适了。
至于程谨安日后要有了孩子,愿不愿意跟承恩侯姓,谁又知道。
皇后心里明白皇帝的疑心病,什么生母遗愿,程谨安更为出息都是借口,无非是不想给外家半分实权,但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生母,就这么自我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