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自然不能拒绝,只能笑着打哈哈,有些尴尬。
秦夫人却无视她的应付,颇为欣慰道:“那臣妇就替这孩子谢谢娘娘了,晚些时候,得让他好好给娘娘请安。”
阿朝:大可不必!
这孩子,那孩子的,又不是她孩子,按照暗戳戳地想,算起来她和秦七郎一般年纪,听上去,好像抬了个辈分。
但面子功夫要顾,阿朝甚至盘算着,要不要给“这孩子”也备一份压岁钱呢?
还是备一份吧,免得别人都有,“这孩子”站在众人中间尴尬。
阿朝为自己的“善良”打了个满分。
“这孩子有出息,就是最好的事,夫人不必客气。”阿朝笑眯眯道。
秦夫人:………
宸妃娘娘变世故了………
秦夫人愣了愣,随即又恢复笑意:“借娘娘吉言了,时间过得是真快,娘娘出嫁那年,七郎也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明年都可以定亲了。”
“那年啊,我还记着呢,才刚开春,皇兄就去求了先帝,要聘娶皇嫂为妻。”欣华公主也像是想起来了接道。
若是旁人,许就记不得了,可落在梁王身上,便是先帝也记了许久,后来兴致来了,还拿来打趣过。
皇帝不算是先帝最头疼的儿子,但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也不遑多让。
皇帝要征服天下人,自然也包括儿子,先帝一生鲜少有不如意,纳的妃嫔个个如猫,可生的儿子们却让他头疼。
要么宽厚地让他头疼,要么疯地让他头疼,要么嘛勾搭小妇人让他头疼。
在先帝的记忆中,梁王和他的母亲夏妃一样,是最少向他求什么的皇子。
其他人,包括辽王,都不似这般。
梁王倔,这辈子也就求过先帝两回,一回是慈仁太后薨逝时,红着眼示弱,可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但第二回,先帝却记得清楚。
那是刚开春,梅花刚落,桃花的花苞才刚刚探出枝头,梁王大败戎族,回京述职。
作为父亲,先帝自然乐意看儿子有出息。可作为皇帝,他又甚是矛盾。
南梁是他的心头刺,不止他,便是先帝的父皇,也拿南梁没辙,偏偏梁王才去了不到一年,南梁就像有了屏障。
骄傲或许有,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尤其看着章怀太子一副为兄弟高兴的模样,心里更是忧愁。
这样的梁王,还会甘愿为臣吗?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辽王庆王?
所以先帝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辖制,若要辖制,就要有由头。
这个由头,先帝从收到儿子战报那时起,想到梁王归京也没想出来。
或许不是想不出来,而是清楚儿子有多不易,虽然打了胜仗,但戎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老六的路或许会更难走,先帝生了恻隐之心,自我欺骗式地拖到了梁王回帝都。
事后先帝不得不承认,求娶秦氏,是梁王作为儿子,这辈子最贴心的一回。
他一向倔强的儿子,难得为了私欲求他。
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天气,先帝在苏皇后宫中心下纠结,正不知如何赏赐这个有军功的儿子。
“梁王也快十七了吧,陛下可是要思量着为梁王选妃之事,身边也要挑两个人伺候了。”苏皇后在软榻边为先帝按着肩。
先帝眯着的眸子微微睁开,闻言笑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辽王那几个,皇后好似也没这么操心过。”
先帝似是揶揄。
苏皇后(苏太后)笑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辽王那个脾性,臣妾哪敢说话,只是这梁王,十岁就没了生母,夏妃妹妹又走地可怜,臣妾心下不忍,才多说了一句。不过陛下定然比臣妾想地周全,想必早就虑到了。”
先帝没理会苏皇后的“马屁”,想到那个早逝的嫔妃,敛了敛笑意,想忆起那人的模样,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皇后不必过谦,有你这样的母后,是这群孩子的福气。”皇帝随口应付了句。
就是这个“群”子中,没一个是苏皇后亲生的。
“不知陛下是如何考量的,若是有属意的闺秀,也给臣妾透透底,让臣妾托个大,替梁王把把关。”苏皇后动作愈加轻柔。
先帝却是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眼前。
两人都不再年轻,但苏皇后保养地极好,任凭先帝在女色上荒唐,倒也不曾冷落她。
“朕听着皇后的意思,像是有了主意,也说给朕听听。朕记得皇后家中,也有那么两位适龄的姑娘吧。”
先帝虽然笑着,但未达眼底。
苏皇后心下一惊,但面上未见任何慌乱。
夫妻二人互相试探着,苏皇后知道,先帝的猜忌。
“陛下可别取笑臣妾了,臣妾的两个侄女啊,资质平平,哪里配得上凤子龙孙。堂叔家的那几个,更是年幼,最小的那个,还日日都要奶娘抱着呢。陛下这么说,弄地臣妾像有私心似地。”苏皇后嗔怪道。
先帝拍拍她的手,神色缓和了些。
“梁王性子倔,梁王妃一事,朕还需斟酌,不能亏待了他。”
最重要的是不能娶一个家族势力大到可以威胁到章怀太子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