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越慢慢收回手。
云雾瑷靆,射出的一缕日光又缩了回去。
他身有文人美姿仪的气节,对上冒犯的错误也不避讳,拱手道:“刚才冒犯姑娘了。”
卫菱不愿多逗留,淡淡颔首,生怕自己多余的情绪会溢出来。
待他走后,卫菱寻上了王守信,开门见山感谢了一番,可王守信却并未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脑袋上顶着这么大的秘密,他真怕哪日犯了错被砍头。
卫菱瞧见他的难色,说出的话更是逼的他面如铁青:“待明日雨停了,王将军不若告诉钟越说我获救被人送回京去了,不日就到。”
王守信知卫侯身份贵重,卫家大公子又是威清将军,他自然不愿得罪这卫府争议颇大,却又名正言顺的嫡长女。
可他听命于皇上,只能坚定摇头:“卑职执掌御林军,乃是天子臣下,不可违背圣意。”
卫菱淡淡一笑:“圣意?皇上对我的心思,你应当不难看出。若是我回京,皇上犯了天下之大不违,来日世家口诛笔伐,我死,你这目睹而不报的便是第一罪人,自然逃脱不了。”
王守信青筋绷起,面色犹豫,腮帮鼓囊囊的。
卫菱继续道:“你得罪皇上,先做后报,我会为你求情,而得罪天下,你死而有愧且无法逃脱,你自己选吧。”
卫菱刚要走,就听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卑职,愿听夫人之言。还望夫人谅解卑职,替我求情。”
他脑海中闪过一道明艳的身影。
身为世家子弟却入宫做侍卫,虽是御林军之首,可到底被清高派熟悉的公子哥耻笑。
不过,他甘之如饴。
为了,那道耀眼火烈的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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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越走到二楼处,本想禀明了钟越自己打算再休假些时日寻找夫人,虽感愧于此番办事不力,但他亦做不到无动于衷。
可刚行至门口,一声暴呵传来,振聋发聩。
他停顿住,李讷摇摇头:“大人您呐,若是管不好身边人,怕自己也得遭殃。”
钟越一个觳觫,朗星般的眉目拧成了麻花。
他忽然想起,未看到阿艽。
可阿艽,怎么会来见圣上?
又一声暴呵从门内传来:“滚出去!”
门“吱呀”开了,卫艽红着眼圈,脚步不稳地跑了出来,见钟越停在门前,捂住胸口,羞于见人地跑回了屋。
钟越不可置信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李讷“啧”了声,音色难免带了点鄙夷:“大人,奴才劝您别进去,免得皇上迁怒于您。”
屋内,裴序厌烦地擦了擦玄色龙袍,甚至连赤金舄履都厌弃了。
他本意是想借此女让菱娘醋一醋,也好羞辱下此女害了菱娘多次。
他大胆看着女子拙劣的表演,以及热腾腾的羹汤,勾唇让她全部递上来。
这羹汤的碗极大且重,娇生惯养的女郎自然搬不动。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卫艽头上已经浮出了汗,尴尬地笑着扮可怜:“皇上,小女实在是搬不动,不若,我来喂您?”
裴序摸了摸光滑的椅头,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拿此女做筏子,白白让菱娘伤心。
他斜眉狞笑,略带了几分娟狂力度:“你不必自称小女,身为阿阮的妻,朕自然识得你。寡居妇人跟着男子东跑西跑,怕是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