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清晰可闻,显得格外分明。
终于,马车在国子祭酒武信的宅第外徐徐停住。
“王爷,咱们到地方了。”
车夫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李瑁在车夫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他的目光率先投向眼前的府邸,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纷繁复杂的感慨。
曾几何时,这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呈现出一片繁荣之景。
然而如今,一切都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往昔的热闹已然消逝。
那原本朱红色的大门,如今色泽黯淡,往日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身上布满了灰尘,已失去了昔日的威严之态。
那原本宽敞的门庭,如今冷冷清清,仅有几片枯黄的树叶在微风中轻轻飘落,更增添了几分萧瑟落寞之感。
就在这时,一直守候在府邸门口的两个中年人,看到走下马车的李瑁后,连忙大步向前,步伐中带着些许急切与期待。
走到李瑁跟前,两人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见过寿王。”
李瑁看着眼前的两个中年人,他们略显憔悴的面容以及鬓角的白发让他心中不禁一酸。
这两人正是他的舅舅武信和武忠。
如今,他们往昔华丽的服饰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简单的粗布衣裳,颜色也显得颇为陈旧。
李瑁温和地微微一笑,试图用笑容驱散这压抑的氛围。
“好久不见了,两位舅舅。”
他赶忙伸手扶起两人,“快起来吧,你我舅甥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武信和武忠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激动与感慨之情。
武信微微颤抖着嘴唇,说道:“王爷,您能来,老夫……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
李瑁轻轻拍了拍武信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大舅,你我皆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说着,他环顾四周,看着这略显破败的府邸,心中的感慨愈发浓烈。
“倒是侄儿来迟了,这几年,委屈两位舅舅了……”
武忠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无奈与苦涩的神情。
“王爷,自从……唉,自从那事之后,府上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李瑁微微点头,心中明白自己母亲的离去给这个家族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沉默思忖了片刻,而后缓缓说道:“舅舅们莫要太过忧心,侄儿愿为两位舅舅出一份力,助舅舅们缓解眼前之困境。”
武信疑惑地看着李瑁,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光,但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心中的激动情绪。
“王爷,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李瑁闻言,点了点头。“也好。”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走进府邸。
庭院中的花草大多已经枯萎,仅剩下几株残枝在风中瑟瑟摇曳。
曾经辉煌的楼阁也显得有些陈旧,墙壁上的油漆开始剥落,露出了斑驳的底色。
李瑁跟着舅舅们来到正厅,厅内的布置十分简陋,桌椅都有些破旧不堪。
武信让李瑁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她的脚步轻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胆怯。
将茶放在桌上后,便匆匆退了下去。
李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的味道有些苦涩,但却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放下茶杯,看着舅舅们说道:“两位舅舅,往日里见舅舅生活艰难,侄儿一直记挂于心。”
“如今开了跑马场,虽是将八成利益交给了父皇,但侄儿还是为武氏一族争取来了一成利益,足以维持你们的日常开销。”
“另外侄儿已得到父皇的同意,请两位舅舅来马场帮忙。”
李瑁面带微笑,目光中透着亲切与期待,轻声说道,“不知两位舅舅意下如何呀?”
武信和武忠听到这话,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错愕,甚至隐隐带着些许害怕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李瑁竟然打算把那座跑马场要交给他们来经营管理。
可如今武惠妃已然离世,他们的靠山不复存在,只想着能苟且偷生一日便是一日,早已没了往昔的胆量。
再者,商人属于贱籍。
尽管如今已经落魄,但身为文官的他们还是有属于自己的文人傲骨。
想到这里,兄弟两人对视一眼。
接着武信向李瑁拱手一拜。
“感谢王爷这般信任老夫和武氏一族,但……”
见武信就要拒绝自己,李瑁神色变得有些落寞。
“两位舅舅,侄儿明白你们心中所想。”
“但侄儿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母妃一族继续落魄了……”
“两位舅舅,如今这长安城之中,除了你二人,已经没有侄儿可以信任的人了。”
武信和武忠见状,心中满是犹豫。
最终,看着四周不复往日繁华的一切,武信和武忠还是放下了文人那可笑的自尊。
“王爷,老夫二人答应了。”
见两人答应了下来,李瑁便笑着扶起两人,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