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一箱地往下搬运、分发各种物资。随船而来的漕帮帮众和家眷们看到崭新的棉衣和滚热的汤饭时,几乎人人都是嚎啕大哭。
“他们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黄巧娥幽幽道,“虽然是靠水吃水,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只能靠喝水当饱。我们从运河沿河南下的时候,那么多船丁全都比柴火还瘦;他们的孩子脑袋大,身子是剩下骨头;就算是这样,有时候饿死了人半夜里还会被人偷偷刨出来充饥……狗啃惯了人肉,看活人的时候眼珠子都发绿……这世上,也只有师傅和师娘能对他们这么好了……”
前田桃看了黄巧娥一眼:“丫头,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吧?我记得你每次出手从来不留余地,为了你师傅连……良心都不顾的,怎么这一回……”
“我爷爷以前就是河工,”黄巧娥道,“我家世代都是青州段的河工……回来的时候我根据爷爷的口述和自己的回忆,找到了老家的村子……那里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逃荒的,饿死的,被官差逼死的,拉纤累死的……还有半死不活就被野狗咬死的吃掉的……”
“是这样……”前田桃知道这算是“物伤其类”。
“师傅救了我一命……师娘,前年的时候我来了第一次月事,当时我着急啊,没敢跟任何人说,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没法报师傅师娘的恩了,只能下辈子再报……后来自己翻医书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黄巧娥淡淡地笑了起来,“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女人了……当时我就发誓,哪怕师傅
要看上我要我做小老婆我都愿意……”
“瞎说吧!”前田桃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要你的太子爷了?”
黄巧娥嘴巴一咧,笑嘻嘻道:“就是知道师傅不会这么想我才敢这么说的嘛!那个家伙明明喜欢我,就是不敢直说,父母安排了一场婚事,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从来没见过这么懦的男人!还口口声声说将来要做大元帅呢,就他?软包子一个!”
前田桃取笑道:“这么说你已经看不上他了?这好办了,海军士官学校里头刚毕业一批才俊,品貌家世不错的年轻人可不少,不如我做主给你保个媒……”
“师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黄巧娥脸顿时通红,“谁要急着嫁了?”
前田桃敛住笑容问道:“还在等他吧?”
黄巧娥垂首不语。
前田桃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缓慢而有力:“此刻……李自成应该已经决定称帝了吧?皇太极应该已经死了吧?是你东的手还是多尔衮动的手?北直隶的地形、兵力布防图你也应该都画给李岩了吧?”
黄巧娥明显地哆嗦了一下,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前田桃:“师娘,你是怎么……师傅他……难道你们……”
“丫头,你别忘了师娘是成祖皇帝的座下弟子,若是连这点东西都算不出来,我怎么还好意思当你的师娘!”前田桃道,“一直以来你都不服,觉着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嫁给太子?想来想去,门当户对嘛!你想要称心如意,只能让他做不成太子了……所以,你做的一切就是让大明赶快完蛋,然后在京师提早布局,就等城破那一天把人救出来带着他远走高飞,对不对?女人哪,一旦爱起来可真够疯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