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骑兵甲是在步兵甲的基础上改进而来。甲胄的正面防护再次得到加强,下身的防护从护胫转儿成了薄甲,双臂的铁甲厚度是左薄右厚,因为左手始终持着骑兵专用盾,节省的重量全都用于重点部位的防御。闯军则是靠缴获搞来的明军低级将领的甲胄,硬皮甲、锁环甲等等各种铠甲都有;武器也只是普通的铁枪,一人多高而已;方家的骑兵长矛折算成现在的长度,达到了十米开外,枪头半米处还包了铁皮。进攻时,骑兵不是将矛握在手上,而是将矛夹在肋下,使矛与身体成为一个整体,用身躯抗住交战的冲击力。
光是这一条,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做到的。以欧洲血统的战马计,最快的冲刺速度可达到每小时七十公里以上,也就是一秒钟二十米左右;东方战马以蒙古马或河套马计,冲刺速度大约每小时六十公里,再不济都不会低于五十。也就是说,两支对冲的骑兵若都是冲刺速度进攻,其错身而过的速度,即那短短的一秒钟,相对速度就不会低于三十米。一秒钟三十米,加上战马和骑士本身的体重,整个长矛需要面对的冲击力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在接敌的那一瞬,骑兵必须将全身的肌肉调动起来,以单臂、胸肌群、三角肌和背肌群、腰肌群为倚靠,逐次消减这样的力道,同时双腿还得夹紧马腹,以免翻身落马。如果做不到,那么恭喜你,最好的结果就是持矛的右臂至少得消停半个月,中等的结果是右臂报废、翻身落马然后被乱蹄踏一下,最坏的结果就是当场挂掉,当然还有一个惨不忍睹的结果:全身骨骼因为这种冲击力而散架……
方家的马队只有两百人不错,可这些
人却是从近万名训练合格的新丁中选出来的,上马背之前,每一个人都经历了近乎地狱式的肌肉训练。就连自诩擅长马背作战的萨卜尔在看到前田桃写出的骑兵训练条例时也忍不住咋舌:长期以来,他习惯了马背上弯弓射箭然后腰刀一拔冲上前对砍,从来没见过如此战法。在他看来,骑兵是勇气,是弯刀劈砍的技巧,看的是马背上的机智与灵活,而不是这种没头没脑力量的碰撞;如果人人都这样,就连西北的游牧民族也无法组织起一支强军来。
不过,出于对东家的尊敬与信任,萨卜尔还是不折不扣地照着训练条例执行下去了,包括他自己也都是从头练起。
这就是方家的“马队”。用前田桃的话说,要想变成骑兵,就必须淬炼,必须流血、见血,骑兵的刀必须要用敌人的头颅进行血祭。
闯军是自己的双倍,挺着短枪挥舞着腰刀直接进入冲刺状态;家丁马队照着骑兵条例,还是矛指天空,徐徐慢跑,后面,则跟着家丁队的步卒。
“安拉!真神!”双方距离到了两百步的时候,萨卜尔狂吼一声,将竖起的长矛平举,上身微躬,双脚用力一夹,战马陡然加速,全力冲刺。
“吼!”二百骑跟着狂吼一声,同时平举长矛,全速冲刺。
双方骑兵在一眨眼间猛然碰撞到了一起,交战中心传出一连串金铁交鸣。也就在这一眨眼间,彼此又透阵而过,各自前行了五十余步停了下来。闯军这边五百匹战马中只有不到百匹马的马背上还有人,其余空空如也;方家的家丁则是无一人落马。更悲摧的是,侥幸生还的闯军骑兵被随后赶到的方家步卒直接用枪刺捅下了马。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对于成群
的步兵来说,完全就是白送的战功。
“我们是,骑兵!”在看到双方伤亡上的巨大差距后,萨卜尔突然明白了骑兵条例中每一条近乎苛刻的训练要求里所包含的意义。没有犹豫,萨卜尔将串着三具尸首的长矛夹在肋下,腰身一挺,长矛头部随着身躯而斜指向上,三具尸首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骑兵!”所有的骑手看到萨卜尔的动作之后,也学着萨卜尔的模样,将长矛高高地挺起,跟着吼了起来。四百余具尸首挂在长矛丛林中,显出一股说不出的古怪阴森。
“关宁军!是关宁军!”闯军中有人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恐惧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地蔓延扩散开去,整个前沿骑兵先是一阵骚动,随后再看到被家丁步卒围剿的弓箭手已经被斧头砍得惨不忍睹,于是也没多犹豫,直接撤退。
史德威本来已经被这二百骑的强大冲击力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看到闯军宣告崩溃,而且还听到“关宁军”三个字的时候,史德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是乡下土包子,连关宁军都没见过!关宁军若是有这一半强,鞑子也都早死绝了!可惜了,才两百骑……行了,什么都别管,除了留下来看守俘虏的,其他人出击吧!别乱杀,俘虏青壮要紧!”
潼关城门口堆积的尸首最多,暂时甭想打开了,奉命出击的家丁都是从墙头直接放绳子缒下去的。城外负责进攻的家丁看到闯军主力已经开始撤离,也纷纷将杀戮的本能收回,开始有组织地收拢俘虏。
“传令下去,让萨卜尔再追二十里!”方涛看了看闯军撤退的阵形道,“步卒也逼近点儿,让他们的骑兵和辎重脱节!”
一般在进军的
时候,指挥官倒是会顾及各兵种之间的前进速度,但撤退不同,撤退时的士气本来就是直线下滑,而且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