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整个南洋都沸腾了起来。从第二天开始,整个南洋的大宗交易就成了粮食主打,大批的粮食,尤其是稻米,敞开来往船上装运。在短短不到五天的功夫里,无数的船只启航北上,目标:崇明岛。
而与此同时的北京城却显得诡异非常。先是皇帝亲自下令打开所有官仓敞开售粮以平抑粮价,随后就是有消息传出,那个姓方百户在皇帝面前拍了胸脯说以海运的方式加大粮食的运输量和运输速度;就连皇帝也自己掏钱支援这个姓方的小子。
不经意间,不少商人开始主动接触方涛,希望能够“分润”一些,而对这些主动来投的商贾们,方涛一概“笑纳”。
“要!干嘛不要!”前田桃看着厚厚一叠契约道,“从南洋过来的粮食,折价一斗不足五十文,他们以三钱银子一斗收,还不是指望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卖到五钱六钱上去?咱们转手能够靠近十倍的利润,管他们死活?银子都收下了?”
方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有现银的都给了现银,没现银的全都涨价一钱之后照你事先说的那样,全都有抵押,多半都是用的珍宝古董要么就是田地折半价抵押。契约上写得清楚,若是粮食到了及时兑银,什么事儿都没有;若是粮食到了他们没钱,咱们就收地契收房子收古董宝石;若是咱们的粮食没及时到,咱们要赔抵押物十倍……”
前田桃冷冷笑道:“这一下好办了,不过……祁大人可就要吃苦了……为了能坑死咱们,他们肯定让祁大人在江南一粒粮食都收不到!”
第二天诏书出京,责令祁彪佳彻查江南漕粮,并且赶紧筹措漕粮再次北上,同时,方家似乎也派出了精干力量快马加鞭往江南筹粮,京师的各大商贾
也闻风而动,纷纷派人南下。
果然不出前田桃所料,最吃瘪的还属祁彪佳,在他接到督办漕粮的诏令之后,江南粮价涨得比胡子还快,四处购粮,却一粒米都没看见。好在江南殷富,家家户户都有些存粮果腹,暂时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但从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头有大阴谋啊!着急上火的祁彪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崇明想办法,结果到了崇明之后,却被谢春江一脸笑意地“挡驾”,不好意思,这几个月港口不接外客。
郁闷无比的祁彪佳只能会松江等待消息。
江南和京师的粮价就在漫长的等待中不断地敲击着人们的小心肝;从三钱五到四钱,从四钱五到五钱,从五钱五扭扭捏捏地到五钱八、五钱九,摇摇晃晃地停留了一阵之后,终于羞羞答答地跳上了“六”字开头。望着每日都不停地往上跳的粮价,穷苦人家心碎了一地,只能抹去眼泪端起饭碗到方家开的粥棚去领米粥果腹;而极少数人却在内心狂喊:升!升!升!最好升到一两一斗!至少到了这个地步,不论方家从江南变出多少粮食,都无法扭转局面了;南洋?哈!明年四月再说吧!自己已经是稳赚不赔了,然后就是看姓方的怎么死!
朱由检忍不住了,几次三番让吴孟明找方涛打听情况,而前田桃始终三缄其口,方涛也是笑而不答。粮食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两个人门儿清,他们也在等待,等待粮价泡沫的最顶点。
崇祯十二年最后一次朝会,终于还有有人隐约提到了这件事,不过奏疏转到内阁之后暂时搁置,大伙儿都在等,等来年开春之后一切爆发再来落井下石。
与此同时,方涛似乎也开始谨慎了起来,半遮半掩地开始“婉拒”一些商贾的购粮
请求。这一姿态让不少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这小子见底了!要跨了!于是,再次找到方涛的商贾很大方地把收购价提高到了四钱五一斗,抵押物也大大增加;有时候,方家的哨探都不难发现,不少权贵的府邸里乘着天黑在往外搬银子,而第二天,这些银子又落入方涛的手中。
崇祯十三年的新年在百姓们的惴惴不安和少数人的弹冠相庆中悄然度过,这一年的正月,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正月。
在前田桃的主导下,大明帝国真正意义上出现了一个新的热钱概念:期货。而作为庄家,前田桃已经将一切都紧紧地握在手中。在从未接触过“股票”这一概念的大明商贾眼中,方涛这两口子纯粹就是骗钱的货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早晚是个死。而这一切,只有前田桃和来自六百年后的智囊们通过最精确的计算之后的结论最清楚:甭管是什么性质的交易,谁都别想玩儿过庄家。
正月初一一大早,前田桃和方涛就收到了津门快马送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让两个人欢呼雀跃。
“可笑可笑!这帮人连山东的水师都说动了,结果一片木板都没能回港!”方涛笑道,“这应该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没截住咱们的船队,反而让那些个活不下去的水师兵勇直接携家带口投了咱们的舰队,凭空让咱们多了一大批好水手!”
前田桃亦是笑道:“他们还指望郑芝龙拦截咱们的船呢!只不过没想到郑家看到机会来了,也投了八十万两的股本,还替咱们传假消息……哈,这下有人死得难看喽……”
“京城一局棋,你连整个南洋都调动了,厉害啊!”方涛赞叹道,“点金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哟……”
前田桃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