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架势,好像要把各州县给架空了?”
方涛点点头道:“就是这么想的!现在朝堂把您给架空了,一时半会儿又改不过来,咱们只能釜底抽薪,从那
些个偏远州县下手,让您先把手直接伸到六品以下。等安置流民的穷州县百姓们过得好了,人们自然不会鸟原来的官吏,都跑到咱们这边儿来了……治国之策好或者不好,不是靠打嘴仗打出来的,是靠做实绩做出来的;百姓们人人都想着过好日子,等咱们治下的百姓日子过的好了,那些个酸儒的鸟办法自然没人信了……”
朱由检的眉头不经意挑了一下:“这个办法……倒也可行……”
刘泽深微微颔首道:“十年可筑基,二十年有小成,一甲子有大成。”
朱由检有些不信道:“海潮,你说得虽然不错,可到时候万民在手,你真愿意拱手交给……朕和慈烺?你治理百姓的本事慈烺已经跟朕说起,听说你名下的庄子如同世外桃源……朕信得过……”
方涛微笑回应道:“所以,我的办法是,我摆平一个地方,您就派人接管一个地方。不过您派的人手最好能在一开始就帮着治理地方,否则制度与国朝制度大相径庭,恐怕到时候手忙脚乱……”
朱由检的迟疑更甚:“可自古以来一向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海潮你靠海贸养活新军已属难得,可那些个灾民又要你养活,一旦有个差池,又是民变……你哪来的那么多钱粮?”
“万岁,您错了!”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前田桃发话了。
“朕错了?”朱由检一愣,反问道。
“对!您错了!”前田桃强调道,“从来不是朝廷养活百姓,而是百姓养活朝廷!百姓不论耕田种地还是做工经商,都会向朝廷缴纳钱粮赋税。哪怕是一人一年一百文,百川归海之后都是一个吓人的数字。这才有了朝廷的军饷粮秣,有了万岁的内孥、朝臣们的俸禄;朝廷花着百姓
缴纳的赋税,为的不是去统御万民,而是兴修水利、道路,巩固边疆,让百姓不受旱涝天灾,不受外敌欺侮,而不是将百姓当作牛马走兽。不但您错了,古往今来那些个圣君、明君都错了!李世民不过是说民如水,君如舟,其实还是把君与民放在了两个不同的地位上来想,整天想着的不是保全‘水’,而是保全‘舟’;孔圣人也错了,他老人家对百姓始终摆脱不了一个‘治’字,他的观点,也都是站在国家稳定、朝政通达的角度去看的;他的‘纲常’,只是想要稳定社会秩序,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百姓的地位……”
“百姓的……地位?”张之极明显怔了一下,“百姓都要地位了,那还要士农工商四民之分做什么?还要君臣做什么?”
“太古之时,无君无臣,黎民拥有德者为君。我想,君臣之分,应当不是一家一姓一族,而是天下人的认可,一个君王想要坐稳天下,那么他首先就要做一个‘天下人’!”前田桃提高声音道,“我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君王也会走下神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普普通通的人。只有这样的君王,才是真正的与民同喜,与民同悲。到那时,君王们根本不用担心自己是否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只要君王们自己修行好自己的品德并作为天下人的表率,天下人就会发自内心地拥戴自己的君王……”
“天下……大同?”方涛被前田桃前所未有的言论惊住了,忍不住脱口而出。
“好好好……”朱由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道,“这些道理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朕都明白!都想得通!可现在的问题在于,你跟海潮两人已经养活了兵丁,又如何养活那许多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