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虾要花费不少功夫,可如今,既学厨又练武的方涛手速极快,只要落入他眼里的小虾就断然没有苟活的可能。来得容易了,滋味也就淡了,方涛吃了几只小虾之后,心里涌起了一鼓落寞的情绪。
“长大了啊……以前的日子都到哪儿去了……”方涛直起身有些惆怅地望着茂密的苇荡。
一会儿功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节奏地传入了耳鼓,方涛扭过头,三条船上的家丁们背着竹篓子跑步赶了过来。方涛见状淡淡一笑,涉水上岸。方富贵老远就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爷,听许爷说这边儿的苇荡有便宜可捞,都是拳头大的螃蟹,大伙儿一听全乐了,眼看快中秋,正好逮几只下酒解馋……”
方涛笑笑道:“我都没想到这年头还有没人照看的苇荡,这下好了,这么大一片滩涂足够你们吃螃蟹吃得上吐下泻了!”
方富贵已经贼笑了起来:“许爷已经自己去商埠那边买整车的烧酒和姜、醋了,进宝号上的师傅听说有这种好事儿,也都将灶头支应好了,就等下锅!”
“动手,赶紧地!”方涛笑笑道,“新鲜的蟹黄熬成膏油,做成饭菜绝对大杀四方!”所有家丁一阵嘻哈,立刻分组摆好武器,脱掉靴子就如同一群鸭子似的往水里趟。这边刚刚下水闹腾,远处就一溜跑来几十个农夫渔民打扮的男女,方涛看到之后脸色陡然一变:坏事了,这还真是有主之地!当即顾不得许多,朝水里扯开嗓子吼道:“上来!上来!都t快上来!”
方富贵和毛十三先是一愣,当两人看到小跑过来的村民时脸色也变得惨白:按军法,这地方若是有主的,最轻吃板子赔钱,最
重直接咔嚓。如今老大带头,从上到下都得领板子了。两个人没有犹豫,当即心急火燎地朝着所有家丁们直吆喝。
等家丁们都上岸的时候,村民们也恰好赶到,看到方涛之后一股脑地跪下了:“拜见老爷!”
方涛一阵恍惚:“老爷?”
方富贵这才恍然大悟般地一拍自己脑门,有些懊丧道:“要死了,许爷还说有便宜沾呢,原来这是老爷的庄子!”
方涛乐得都快笑出声来了:“原来我这是挖自己墙脚来了!我记得当初地契上应该没苇荡啊……”
村民中带头的一个半百男子叩首道:“回老爷话,这片苇荡和周边这一千亩地是几个月前夫人一并买下的,当时崇明的前任县令使了不少银子调职去了扬州盐道上谋了个肥差,手头上正好没了现银到任上上下打点,所以就把这边没人耕种的官田作价卖了……”
方涛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官产也能瞎卖?”
就在这个时候,韩武气喘吁吁地远远跑来,看到方涛连忙道:“老大,这是你自己的庄子……”
方涛有些郁闷道:“我已经知道了!官产嘛……”
韩武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老大别多想了,我跟老毛在岛上的时间长,知道一点儿事。这崇明岛大明洪武初的时候还没这么大,两百年泥沙淤积下来往东延伸了不少,可两百年下来除了张居正那会儿重新丈量过一回之外,往后就没重算过耕地。老大的庄子说起来是官产,实际上既不是官产也不是民产,只算是每一任县令的私产……县令到任之后这片地出产的东西都归县令捞走,岛上东半片倒有三成左右的地算是这种‘黑户’;如今这县令倒好,直接把下一任的油水弄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