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公元1640年生效,也就是说,直到1659年条约期满,马尼拉等于是青甸镇的自由港?”前田桃若有所思道,“看来方家的船队开辟南洋航线该提前进行了……”
“嗯?妹妹居然还懂得西历是公元纪年?”这一下朝云有些诧异了,“放在大明,也就钦天监的那个叫汤若望的日耳曼人懂这个……”
“西夷历法?怎么回事?跟中原历法不一样?”卞玉京奇怪地问道。
“差别大了!”前田桃无奈道,“中原历法以月球公转……额……按月亮圆缺计算日子,西夷历法按地球公……太阳的日出日落、也就是太阳在地上的影子长短计算日子……”
“还不是一样的么?”卞玉京不解地问道。
“嗯……这么说吧,月亮圆缺一次实际上是二十七天多四个时辰不到一些,而实际上一年的时间三百六十五天多那么一点点,所以,若是按照月亮圆缺来计算历法在一年的天数上就有了差别,故而中原的历法里面有闰月闰年的说法,”前田桃继续解释道,“西夷历法以太阳的影子算,在计算上方便了许多。”
“哦……”卞玉京似乎有些理解,继续问道,“孰优孰劣?”这算是所有大明人听到这个解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提的一个问题。
“无所谓优劣!只是各地计时风俗不同而已,如果一定要说出个理由来,那只能说西夷历法相对精确一些……嗯,咱们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分四刻,计时工具无非就是日晷、滴、漏这些,不太准,很多时候比如打仗,需要更精确时间表的时候中原历法和计时就吃亏些,像刚才的战报,只说道了某时某刻,具体到什么点上就没说清楚;有时候糊涂起来都是
‘一炷香’、‘一盏茶’、‘一两息功夫’,可香有长有短,茶有冷有热,时间各不相同啊!如果打仗的时候将军命令部下一炷香之后发起进攻,结果部下以庙里能烧上五六天的大斗香来算,那该怎么办?西夷历法和计时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精确到秒,也就差不多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一次心跳的时间……这样的话,很多时候计算得更准确点……”
卞玉京微微有些失望:“如此说来,中原历法还是比不上西夷历法了……”
前田桃接着道:“也不尽然。咱们中原历法以月亮圆缺为准则,可以更准确计算潮汐、风向、水流的变化,对天冷天热的变化算得更准,对耕作的作用非常大。不过这只能适合大明这样的地势地形,放在其他国家未必奏效罢了……”
“是这样……”卞玉京若有所思,旋即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惊问道:“如此战果,何时上报朝廷?”
朝云笑笑道:“这得等二小姐回来之后再作定夺,即便上报,亦不会从官府层面逐级上报,如今老侯爷在京中侍驾,自然是老侯爷直接上报……”
卞玉京沉默了一阵,开口问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青甸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朝云有些无奈道:“你知道的一切之后,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们灭口,二是赶快嫁给许胖子。”
卞玉京再次陷入沉默。
……………………
甲板上,六百家丁整装待发。
舱房里,方涛静静地默坐了一会儿,抬起头问道:“都准备好了?”
方富贵谄媚笑道:“爷,就等您发话呢!”
方涛点点头,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道:“这次咱们的活儿可是得了镇抚司的公文的,大伙儿放
开手脚干。五城兵马司那边也有人配合咱们打外围……吴老哥已经跟那边谈妥了,所得财货东厂那边和南京镇守太监拿两成,锦衣卫拿两成,咱们两成,南京六部那边白拿一成,兵马司那边拿一成,余下的入账,好给京城交差……”
“娘的,又碰上一群吃白食的货……”招财有些悻悻道。
方涛淡然笑笑:“这年头自己一个人发财的都是替自己挖坟的,别看咱们只拿两成,可方方面面都收了好处,将来谁要拿这事儿跟咱们过不去,就是跟所有人都过不去。何况点子是我出的,他们真想只拿钱不出力……哼哼,恐怕没那么容易!”
毛十三来劲了:“爷,有什么搞头?”
方涛笑道:“网开一面。”
方富贵诧异道:“放长线钓大鱼?”
“老韩你告诉他们。”方涛朝韩武努了努嘴。
韩武摊开南京城的城防图纸道:“你们看,这三个画红圈的地方就是已经探明的天罡余党的巢穴所在。咱们是主攻,锦衣卫助阵,五城兵马司的人包围。老大的意思是,咱们主攻的时候留个豁口让他们跑,锦衣卫出的人少,主要任务也是查抄、清点逆产,不会刻意阻拦;五城兵马司就是一帮肉货,肯定挡不住逆党决死突围。逆党突围之后咱们就把逆党往画黑圈的地方赶,等他们都跑进去了,咱们就冲进去抓人……”
方富贵朝地图上窥去,诧异道:“哟,爷!这可把南京城的大小赌场和青楼都算进来了……就不怕得罪人?”
方涛摇头微笑道:“能在南京城混下去的赌场青楼哪一家没有权贵撑腰?查抄肯定不行,但发点小财却是可以。赌场这边咱们只抓人不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