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都是汗毛倒竖、冷汗直流:老东西t的太阴了!这话若是传到北京城,没有人会责怪周延儒口不择言,反而人人夸他为万岁声誉着想,同时还都恨死了这个“陷万岁于不义”的福王,到时候福王就算是死也甭想在封地挪动一步,直到反贼杀到他家门口。摆明了借反贼之手除掉东林人在政治上的最大隐患。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周延儒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东阁大学士,却又偏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在官场上的那一套看家本领给露了出来。当即连忙笑道:“不过此事即便是阁臣也不能做决定,只能拟出条陈来请万岁过目,至于万岁……那也得从宗令府调阅旧档才能做决定。”
朱国弼的额头上早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勉强笑道:“这话使得!此乃万岁家事,哪容的下外人置喙?”为了避免尴尬,朱国弼抛出了宴会上最经常抛出的、却让冒襄几个大惊失色的话题:“诸位或许不知,今日寿宴请来的厨子,乃是去年阮大铖赏荷宴上请来的方大厨。此子……”刚想就着方涛的背景和身份吹嘘一番的时候,发现在场东林诸人脸色已经极其不善,明白其中过节的朱国弼这才一阵懊悔地皱了皱眉头,选择了两声干笑。
东林人之所以色变,主要还是因为东林吃方涛的亏吃得太大了,或者具体点说,龚鼎孳因为方涛在扬州的一番指责而被捕风捉影的御史们弹劾;吴伟业不但被暴打一顿,还非常憋屈地跑到南京国子监当司业;至于周延儒就更别提了,宜兴老家的家底儿被方涛一网打尽不说,子侄辈中还有几个陪乱贼一起砍了脑袋。算起来东林“高
层”中没吃过亏的仅剩跟阮大铖交情还算可以的张溥、除了勾搭名妓柳如是之外暂时没出什么风头的钱谦益。
可怨归怨,东林人拿方涛却没有丝毫办法。龚鼎孳倒霉,那是他在守父孝的时候流连风月,算咎由自取;吴伟业倒霉,那是他始乱终弃,德行有亏;周延儒倒霉就更是方涛“一心替阁老着想”的结果,什么不污阁老清名、彰显阁老高风亮节之类的光环都用上了,谁还能继续歪歪?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去跟一个锦衣卫百户计较,这实在是丢几个大佬的脸哪……
“哼!此子系阉党余孽,不过侥幸得了个功劳,如今倒学着攀龙附凤了……”侯方域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
冒襄几个相顾无言,只得垂下脑袋一声不吭。
“罢了罢了!朝宗,你也是个官宦之子,何必与之计较?”钱谦益悠然道,“细说起来,此子还是有些本事的,能有如今成就或非幸致……”
周延儒耳朵抖了一下,旋即装作漫不经心道:“哦?难道此中还有别的缘故?”
“庖厨出身的武弁而已!”吴伟业有些不豫,“仗着万岁和青甸镇的庇护,尽做些个离经叛道的勾当……”
钱谦益却没搭话,反而淡然道:“天如(张溥)因联合士人保举玉绳兄再入东阁,被定下个结党的罪名闭门反省。可某最近与天如书信颇频,言及江南局势时,诸位可知天如是怎么说的?”
周延儒看了吴伟业一眼,疑惑地问钱谦益道:“不会是这小子身上还有什么来头吧?万岁让这小子在骏公手下当个监生,难道不是为了敲打他?要知道这小子想要混出个模样来,骏公不点头,那绝无可能……”
钱谦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微笑着朝朱国弼道:“若论消息灵通
,在座诸位怕是没人比得上公爷了。公爷既然知道此子与东林之间种种过节,却还坚持以此子主持老夫人寿宴,怕是另有深意吧?”
朱国弼见钱谦益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先是一愣,旋即苦笑道:“老兄,就别笑话我了!”
周延儒看着吴伟业和侯方域惊疑不定的眼神,反而心下大定,毕竟他也是出来混得久了,钱谦益的话一出口他就立刻将种种表象联系起来找到了答案。当即淡定地说道:“公爷还是直言吧,也好让后辈们知道朝堂险恶……”
朱国弼只得尴尬地捧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好吧,某就直言了!某因与英国公为本家,早年家父在世时叙了同宗,也算是认了门远房的亲戚,指望着将来有个依仗;那时候某还只是抚宁侯;话还得从两百年前说起……洪武朝的时候,太祖皇帝麾下有一员智勇双全的战将,与太祖皇帝、中山王诚意伯等人当年是金兰之交。文强于诚意伯刘基,武……呵呵,立下的战功连中山王、开平王都无法与之比肩哪!先是一手开创了锦衣卫,卸甲之后主力留给了龙镶卫,黔国公是他的亲传弟子之一;到了永乐朝,靖难功臣里面倒有八成是他的门生弟子,其中多数在靖难之后归入了东缉事厂,就连成祖皇帝、懿文太子也是他的门徒啊……据传,孝慈仁皇后并非中山王亲生,而是抱养这位战将两女其中之一……”
“嘶……”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光凭这些内容,那么大明朝早就应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异姓王了。
“那为何……”迟疑了一下,吴伟业问道。
周延儒苦笑一声接茬道:“这些事情我也是入阁之后调阅旧档,才从字里行间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当年胡惟庸和蓝玉这两大
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