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瑶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地走了过来,无声无息地站到了招财背后,手向招财的耳朵伸了过去。
“哎呀,原来是嫂夫人到了!”薛鹏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拱手行礼,“在下失礼!失礼!”
招财的脸瞬间惨白。不过常年混迹市井的经历也让招财具备了极强的心理素质,虽然脸色惨白,可身形巍然不动,照旧乱喷道:“等圆房之后,老子肯定好好地疼自己的娘子,当宝贝似的护着,只对她一个人好……”
方涛和薛鹏的眼睛顿时都直了:死胖子太能装了吧?
可海瑶的手依旧准确地落到了招财的耳朵上,揪住,用力一拧。
“哎呀!娘子饶命!”招财捂着耳朵立刻站了起来,身体跟着海瑶的手左右晃动。海瑶也没多话,直接拖住招财道的耳朵,四下看看,直接把人拖进了柴房。“妹夫、薛少,等我回来……”柴房的门被关上之前,招财留下了一句话。接着,方涛和薛鹏就听到了肉体与木料在强大动能驱使下快速接触的声响,旋即就是招财口中传来的令二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大约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叫声渐渐平息,渐次没了动静。
“呼……够狠!”薛鹏擦擦额上的虚汗摇头道,“东宫之中也能有如此彪悍的婢女?”
方涛耸耸肩膀道:“彪悍与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太子殿下体恤下情,宫女犯错一般不让慎刑司动大刑,而是挑选宫女打板子,力道没男人的大,意思两下就行了,以免打出人命。而海瑶,就是负责打板子的,练出来了……”
薛鹏倒吸一口凉气:“胖兄有悍妻若此,还敢在家里胡言乱语?”
方涛摊摊手:“问题在于,我忘记告诉他这个消息了……”薛鹏当场绝倒。
片刻,柴房门打开,海瑶一个人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旋即转身将门扣好,款款走到了方涛和薛鹏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个规矩的礼道:“两位叔叔见笑了……”
薛鹏立刻毛骨悚然,连连摇头道:“没、没什么?贤伉俪家事,我等外人,不便多嘴。”
方涛却是大度,坦然道:“算起来我还真得称呼一声嫂嫂!胖子和我出身市井,不似嫂嫂自幼学了那么多规矩,平日有些不着调的地方,还请嫂嫂多担待才是。”
海瑶微微摇头道:“叔叔说差了。并非奴家不懂事理,奴家如此做,也是为了叔叔着想。太子殿下龙登九五之后,叔叔将来是要位列三公的,若是奴家的夫君依旧如此惫懒,岂不是要坏了叔叔的名声?”
方涛一愣:“坏我名声?位列三公我可没什么兴趣,可胖子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他不着调不假,可大是大非面前,除了有点儿胆小,其他没问题……”
海瑶微微叹了口气:“奴家南下之前,侥幸随侍太子殿下,当时太子殿下因奴家婚事请于二圣。万岁曾问殿下曰,此举可为海潮耶?殿下答曰,不然,招财为人虽贪鄙,然秉性淳良,犹若昆山之璞玉以待良工耳;此子不可托以国政,然家事可倚,他日禁中宿卫非至诚之人不可领受,而此子绝佳。二圣沉默良久,万岁乃颔首应曰,且待观之。”
薛鹏瞪了瞪眼睛,咋舌道:“我的娘,今儿算长见识了!没想到东宫的一个宫女说话都能如此……哈,有上古遗风……”
方涛斜眼道:“你没见过的多了!有机会你自己到皇宫看看,宫女太监们没一个好相与的,读书方面起码比你强!放在外头,比起那些个大家闺秀不知道好了多少……”
海瑶淡然一笑,稍作欠身道:“两位叔叔缪赞了!海瑶在东宫不过是个粗鄙使唤的婢女,岂
敢与闺秀名门相较?”
方涛呵呵笑道:“方才嫂嫂说起太子殿下有意让胖子将来执掌禁中宿卫?我记得大明立朝以来从未有过先例吧?”
海瑶点点头道:“是未曾有过,不过太子殿下力争之下,万岁也答应留观后效。奴家是二圣和太子殿下钦点与家夫成亲的,纵然奴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抗旨。奴家能做的,只有照着宫中规矩让家夫走一条正道。须知妻以夫荣,奴家既然是许氏之妇,不但要为许家着想,更要为奴家自己着想;夫君将来有成,奴家不亦能有诰命之封么?”
方涛这才算明白了海瑶的意思:望夫成龙呗!海瑶这类女子出身禁中,平生所见都是上流人物,眼界自然高出普通女子许多,她们去评价一个男人的时候已经不再仅仅是以家世、财富、地位、长相来评价,因为她们见惯了权贵的大起大落,甚至已经隐约懂得了这其中的秘辛,所以她们的眼光比之普通女子抑或权贵子女要更长远一些。而此刻的海瑶,正是捕捉到了未来政局的变化,并跟着这种变化着手“打造”自己的夫君。
“如此……嫂嫂也犯不着把胖子……毒打吧?”方涛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海瑶没有迟疑,只是认真地回答道:“人都有对错,有了对错就应该有赏罚。名义上,我是夫君未过门的妻子,是妻子,就应当执掌内宅,订立规矩。夫君归家,没有先入内宅洗漱更衣,没有招呼妻子见礼,反而入厨下买醉,这是如何道理?如果此时有客,客人见到如此状况会如何想?若是他日为官,万岁急召时又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