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挺倒霉个人,”吴孟明苦笑道,“说起来此人与我同姓,名伟业,表字骏公。刚刚当了东宫侍读不久的,也不知什么缘故在京城挨了一顿斥责,回南京当国子监司业了。士林传言似乎是被小人构陷……这谎扯得可够远的!如今朝堂都是东林一手把持,东林人脑子烧坏了构陷自己人……”
“啊?是他?”方涛吃了一惊。在金步摇和紫禁城内那对父子的刻意隐瞒下,方涛对这事儿完全不知情,等到了南京他才发现,自己完全被算计了,而且还被算计得不轻。
罗光宗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老弟跟吴伟业还有交情?”
“交情?”这下轮到方涛苦笑了,“有过节还差不多!这厮被扔到南京来也就是因为我!在京城还被我打了一顿……对了,还有七千两银子的欠条在我手上呢……”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吴孟明和罗光宗的表情都变得古怪之极。良久,吴孟明才艰难地说到:“这下南京城热闹了……”
“是啊……一个有东林当后盾,一个是万岁当后台;一个是师,一个却捏着师傅的把柄……”罗光宗细细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咱家明白了!”
吴孟明顿悟,也笑道:“某也明白了!”
方涛本来不明白的,被两人这么一诈唬,也立刻明白了,当即笑道:“我也明白了!”三人再次相视而笑。止住笑容,方涛突然肃容道:“小弟告辞。不过有事提请两位,江南天罡社因为去年年底江面上的案子吃了亏,所以一直在策划谋逆,苏松一带当是老巢。”
“真的?”罗光宗和吴孟明两人眼中同时散发出奇异的光芒,齐声问道。
“千真万确!”方涛笃定地回答,旋
即流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不过……证据尚待搜集……”
这一下罗光宗和吴孟明都笑了。罗光宗拍拍方涛的肩膀道:“老弟就别打马虎眼了,就凭去年长江上那个案子再抄他们十回都够了,至于证据……呵呵,锦衣卫和东缉事厂联手办的案子,想要什么证据还弄不到?”没错,天朝传统,先抓人,至于证据……(省略若干字)到时候自然会有。
吴孟明也兴奋道:“罗公公说得没错!方老弟果然是福将,刚过了年就能送这么个好消息来,开春正好发发利市!”得,这一位干脆又跟“钱”联系上了。
方涛耸耸肩膀道:“我就知道难不住两位!”
罗光宗一把拉过方涛笑道:“走吧走吧!国子监不甚远,老弟头一回去,咱家这个残废也给你撑撑场面!”吴孟明也笑道:“得,少不得借老弟一辆镇抚司的马车排场一下!”说罢,吩咐亲兵准备去了。
方涛告辞出来招呼站在门口的招财进宝出门。没走几步,罗光宗就赶过来,趁着四下无人,低声问方涛道:“老弟,拿下长江那片水面是老侯爷的意思还是二小姐的意思?”方涛有些奇怪地反问道:“我自己的意思,这里头有区别?”
“有,当然有!”罗光宗认真地说道,“若是老侯爷的意思,咱家这个残废再混几个月就自请去岭南领个闲差养老,因为老侯爷向走一步看三步,咱家事先没收到消息就说明老侯爷已经准备了接替的人手;若是二小姐的意思,咱家怕是还要多呆上两年,因为二小姐刚刚接手青甸镇,恐怕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青甸镇的全部家底,这个时候抽身事外不是给二小姐添乱么?”
“都说了,这是我自己的意
思……”方涛有些尴尬道。
“那咱家就更不能走了!”罗光宗笑道,“老弟虽然在南京呆了一年,可还比不上那些个地头蛇,咱家好歹在南京有些人脉,如今曹公公(曹化淳)因病告老,东厂提督的位子暂时空着,所以那边咱家也能应付得过来,等老弟在南京成了气候咱家再听从二小姐吩咐不迟!”
“那得多靠公公照拂了!”方涛也不多客套,反正这姓罗的是青甸镇出身,不结交白不结交。
“哪儿的话!”罗光宗拍拍方涛的肩膀道,“都是替老侯爷和二小姐办差的,以后在南京城有什么事儿就找咱家,咱家好好替你撑腰!”
门外的马车已经准备好,方涛招呼招财和进宝爬上马车,跟着罗光宗的轿子往国子监而去。马车上,招财不解地问道:“涛哥儿,刚才你们在里头这个‘明白了’,那个也‘明白了’,到底明白了什么?怎么就我没明白?”
方涛往车厢内厚厚的软垫上替躺,伸了伸懒腰,懒洋洋地说道:“除了吃和女人你还能明白什么?简单点说,简先生已经看出来了,如今的天下大半操控在东林人手上,东林人非但不满足,还又搞出来一个复社;除了东林,什么楚党、浙党、齐党、鲁党、闽党,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东林人想要抓个把柄拉他们下马,然后自己上台还搞排斥异己那一套。最倒霉的只有简先生,除了筹集粮饷之外别的没他什么事儿,加税派饷的主意都是东林人出的,骂名却都是他背的。简先生这回算是看透了,他不想就这么被架空,更不想小屁孩儿将来受这份罪,其他人又靠不住,所以把我……不,应该是咱们扔到江南来,在
南京烧一把大火。成了,自然证明咱们有能力帮小屁孩儿上位,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