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闻言一下子笑了起来:“这话倒是句大实话!”
帐中的气氛被朝云这一笑,立刻活跃起来。方涛和进宝卖力干活儿,朝云则放下身段主动献艺,军中无琴,便清唱了一曲;一曲唱罢,却勾起卞玉京较量的心思,当即也抽出紫竹箫和奏。听到中军帐中歌乐一起,外面教坊司的坊官也连忙招呼乐师官优前来表演。不过因为是招待使节,教坊司的节目相对正派了许多,金步摇和刘弘道没当回事,却让听惯了南曲的卞玉京一下子大开眼界,跟朝云和奎斯提斯坐在一起,三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乐理。
方涛准备的菜式很快就端到了每个人面前,条件简陋,也亏得押送酒肉的时候,朝廷也没忘了送一些酱料,虽然方涛对北方的酱料不甚熟悉,可尝过几口之后也摸着了门道,除了没法炒之外,该有的菜式也都做了出来。
酒酣,招财有些乐不思蜀;进宝则是两颊微红地靠在方涛身边沉沉睡去;方涛还端坐在一边欣赏着教坊司的歌舞,只有金步摇和刘弘道姐弟两个一脸愁绪地谈论着什么。帐外,北京城一片寂静,高大巍峨的城墙耸立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欢歌的人们。吃饱喝足之后,刘弘道照常例给教坊司的歌姬打了赏,兴致不减的奎斯提斯亦是加了赏赐。各人这才回自己的营帐。
方涛和进宝没有圆房,两人依旧分开睡,不过此刻他已是将官,跟招财一样,可以享受单独的军帐,躺在皮褥子上,盯着明灭的火盆,方涛有些发愣:此时此刻,这真是我么?金戈、铁马,沙场千军,这是我需要的生活么?还有宝妹,成祖皇帝为什么会附身在她身上?百思不得其解,方涛头脑中一片空白。
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在方涛的帐
前停下了。
“阿弟睡下了?”金步摇在帐外轻声问道。
方涛一个激灵,立时坐了起来,回应道:“没呢,阿姐进来说话吧,外面冷。”
金步摇打开帘子走了进来,环视一下,微笑中带着责备道:“家丁不明白,你怎么也不明白?帐篷里点着火盆,帐篷就不能堵得太严实,会闷的。”说罢,替方涛将帐篷的帘子卷起一角,又走到火盆前拨了拨炭火,火势一下子旺了起来,火光映得周围红彤彤的。“阿弟,朝云今天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方涛淡然笑道:“我当阿姐好些日子没教训我,今儿又手痒了呢!原来是说这个!”
金步摇丢下火钳,走到方涛面前直接在方涛脑门上赏了一下:“再贫嘴就真抽死你!”
方涛敛住笑容道:“不过阿姐,朝云姑娘的话我可真没往心里去。自打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这茬儿,要说我就这么个厨子,娶个那么漂亮的老婆回来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虽说朝云姑娘人品才学俱佳,可顶不住名声传出去之后外头的那些狂蜂浪蝶找个由头往我自己家里钻吧?咱们谷香阁是开门做生意的,我又不能把朝云姑娘锁在屋子里不让见人,这样也太对不住她了吧?何况我也不想让宝妹难受,毕竟她以前跟着我无怨无悔,以后的日子我得好好补偿她才是。哈!等我家大业大,把酒楼开遍天下的时候,没准我还会动动心思纳妾……”
金步摇呵呵一笑,直接坐在床沿道:“你小子就是拎不清,我爹既然有这个把朝云许给你的心思,自然就有他的道理。将来你也是做大事的人,老三刚才已经跟我商议了,改年下水的新舰队就准备让你带着,不过这之前先得给你一条船,让你跟着青甸镇的几个老人走几趟,好
好学学,能耐上来了再谈舰队的事情。就为这个,我也得逼着你把朝云哄到手……”
方涛奇了:“这又怎么说起了?惠姨跟我说起过带舰队的事儿,可这跟朝云姑娘有什么关系?”
金步摇解释道:“你光知道舰队,却不知道舰队该怎么去打。一支舰队,规模小一些的有几百艘船,规模大的有上千艘。一支舰队阵势展开之后,至少都要方圆好几里,大舰队会战起码方圆几十里甚至上百里都在打仗。海上不比陆上,不可能传令兵快马加鞭就能把消息送到,近的靠敲钟摇铃,远的得靠打旗子依次传令,你呢,只能呆在一条船上不可能随意走动……”
“这么麻烦……”方涛嘴拱了拱,有些发愁。
金步摇笑了笑,拍拍方涛的小腿道:“往里挪挪,阿姐脚冷,帮我捂捂!”说罢褪去靴子,缩脚上床伸进了被窝。方涛老师不客气地用一条毯子将金步摇的脚裹住,放在自己怀里道:“阿姐你说实话吧,这么多天,你到底洗过脚没有……味儿挺大……”金步摇的练立刻涨成了紫色,覆盖半边脸的胎记似乎一下子弥漫道整张脸上:“废话!你奔袭几个月有功夫烧热水烫脚啊!”
方涛缩缩脑袋承认错误道:“没有!其实我也很久没洗脚了……味儿比你的还大……”
金步摇哭笑不得地在方涛小腿上用力掐了一把:“我伤风了,鼻子塞着,闻不出来!你仔细听好了,不准打岔!一支完整的舰队,由主力战舰和小型的护卫战舰组成,主力战舰甲板层数多,炮多人也多,船的舱板也厚,还有些地方包裹了铁皮,不过速度不快,老三称这样的大船叫战列舰;小型的护卫舰则正好相反,速度快,但是炮位少,炮也小,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