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振龙行过礼,带着另外两个斥候渡河上马离去了。史德威走到卢象升的尸身前,跪倒在地,用力地磕了几个响头道:“督师大人,龙江回来了……”
杨廷麟抹干眼泪,扶起史德威道:“回来好!回来好!你没让督师失望!”
金步摇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等两人叙过话这才道:“把九台公的遗体安置好,咱们去找杨嗣昌谈谈!”语气之中阴森冷然,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威严。
“这位将军是……”杨廷麟这才想起,眼前这一支骑兵在大明的战斗序列中从未出现过,就连衣着甲胄都带着浓郁的域外样式。
“青甸镇刘氏,奉旨勤王。”金步摇淡然道,“可惜日夜兼程,终究慢了一步。高、杨二贼,哪怕多拨五千兵马也能扭转战局了,可恨……”
杨廷麟恍然,可旋即又怔怔地看着金步摇。青甸镇的大名他当然知道,青甸镇的实力他追随了卢象升这么久,自然也能窥知大概,没想到,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青甸镇,居然在这个时候派出了援兵驰骋在京畿之地,而且一战之下,仅凭千余骑兵就剿灭数倍之敌,这对朝廷来说,到底是福是祸?杨廷麟拿不准,可他现在也没再去想这个问题,卢象升的遭遇让他知道了,朝廷靠不住,朝廷的大佬们靠不住,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靠得住的,怎么能再一脚踹开?当下躬身朝金步摇行了个礼:“翰林杨廷麟拜见将军!”
翰林,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在历朝历代这都是最清贵的官职,在明代甚至有非翰林不入阁的说法,即想要成为内阁大臣,最起码的一条就是翰林出身,这样的职位,足够让杨廷麟扬眉吐气地面对天下所有的将军,甚至连世勋贵
胄也不得不给他三分面子。可杨廷麟此刻依旧对金步摇认真地行了一个礼,一场大战,一次生死,足够让原本心态高高在上的杨廷麟改变许多看法。
“翰林大人客气了,”金步摇没有下马还礼,只是在马背上微微欠身道,“时辰无多,岳托大军就在附近,我军远途奔袭又激战一场,暂时还不能与之交锋。且先收敛九台公骸骨,去寻杨贼讨个说法。翰林大人文采不凡,此间战报,劳请翰林大人执笔吧!”
杨廷麟在此躬身道:“不敢辱命!”心下却有些感叹,这女将的架子还真大,当年秦总兵(秦良玉)奉旨勤王的时候也没这么大谱儿吧?
史德威看到杨廷麟脸色微变,连忙凑到杨廷麟耳边道:“刘将军是青甸侯次女,代父出征的,有她在,定给杨贼颜色看看!”
杨廷麟这才释然,侯爵之女,又是代父出征,受他这一礼还真不方便还礼,当下拱手道:“下官且先行带路。”
金步摇微微颔首道:“史德威!”
“末将在!”史德威的身体立刻绷得紧紧地。
“你率本部人马随翰林大人前行,本将自率中军与后军殿后。”
“遵命!”
……………………
虽然说诛杀贪官人人有责,可方涛还不至于无聊到跟这么一个赵知府过不去。要知道,全天下像赵知府这样的官儿几乎到处都是,相比之下,赵知府的沧州府就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日常本来就是谨小慎微,算得上是天下州县的表率了,再跟赵知府过不去,方涛都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了。
第二天赵知府前来拜访的时候,钦差大人许招财先是对赵知府猛夸了一番。心领神会的赵知府自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答道,心里也就更放
了心。交谈的前半段,马屁恨不得塞满了整间屋子,后半段,在方涛的示意下,招财才亮出了准备已久的肉戏。
“老赵啊……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就不跟你摆谱了,”招财笑容可掬地看着赵知府,“要说我也是个钦差,这次也是奉旨勤王,万岁可是明说了,钱粮军械直接从各州府调拨的……”
赵知府一下子慌了,连忙离座道:“大人不能哪!州府武备库里的那点货色别说不堪用,就是这些不堪用的东西,也得留待建奴攻城的时候分给民勇守城的,若是一下子……”
招财眼睛一眯,肥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茶几,微笑道:“老赵,你别急嘛!我也没说直接动府库的东西,这一回,我是从民间收……”
赵知府一愣,疑惑道:“大人,从民间收的话,这款项……不知道朝廷拨付了多少,要收多少?”
招财笑笑道:“这话说得!老赵,在你眼力,咱就不能自己掏点腰包为圣上分忧?”
“啊?”赵知府一下子被招财吓住了,不可置信道,“大人公忠体国那是肯定的,可……这不合规矩吧?”没错,历来的规矩都是朝廷拨下款项,然后大张旗鼓地采办材料交到工部去做,至于朝廷有没有钱,这可跟各级官员没多大关系。大家关心的是,能不能从这种采办中捞上一笔。而此刻钦差大人自己掏腰包的话问题就来了,若是照常例扣吧,钦差也都是人精,你克扣他的,他能剐了你;若是不扣吧,断了大家的财路,岂不是坏了国朝上百年的规矩?何况哪有当官儿当到这么缺心眼儿的,自掏腰包补贴国库?疯了吧?
招财被方涛教育了一晚上,又有卞玉京讲述了不少官场见闻,自然也知道
其中的门道,当下喝了